梁翊笙想起那年的午后大雨,在那之前,她甩了他两个耳光,之后,就鲜少见他过来。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伤到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他才不出现,自己也落了个清净,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血淋淋的内情。
这时,她才明白,温汐几次让她亲口去问他的病,是怎么回事。
就连连小飞说起他的“病”,脸色也比过往不一般。
他抽屉里那些眼药水,对眼睛好的药,原来跟她的拍戏疲劳所用的眼药水,是两回事……
记忆越发的清晰,明白,所有的困惑,都已经解开。
她眼眶发红,心脏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起,撕扯。
“他一直瞒着你,可能是不想让你担心,毕竟当年的情况,他有可能一辈子失明。”
“不管怎么说,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他还处在最后的恢复期,必须慎重对待才行。”
“除了保证睡眠,还有按时吃药,我给他开的药他几乎只会每天吃一次,必须每天三次,按时吃,一周后,带他去医院复查,不能出错。”
梁翊笙克制着心里的情绪,点头,“我会叮嘱他的,你放心吧。”
“嗯,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下午还约了一个病人,谢谢你的咖啡。”陆浅微笑。
梁翊笙把她送到门口。
正要离开,陆浅欲言又止,干脆回头,直接开口,“我想,有一件事我还是必须跟你说一下。”
梁翊笙双手绞着。
陆浅道,“他眼睛完全看不见的时候,每天都会跌倒,更严重的时候,会直接从楼梯滚落,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淤伤,我让人去照顾他,他说不需要,他能习惯黑暗,能在黑暗中走出自己的路,就算是受伤,也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心甘情愿接受那些惩罚。”
她淡笑,“可气的是,情况最凶险的时候,他听到我是女的,排斥的要命,非要找男医生才愿意接受治疗,后来没办法,我只好女扮男装,让一个男人在我身后,充当我的喉咙,念我写的台词。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会让人报告你的消息,情绪就会慢慢稳定,我想,对他来说,你比我的药,更管用。”
陆浅已经尽量用最浅淡的话语描述当年她所看见的残酷,这些话,她大可以不必说,却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底的私心——
总不能,让最该知道那一切的人,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