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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执掌苍远府多年,想必也听说过前任刀皇魏临风之名。”

元四微微一笑,有些骄傲地看了眼阿呆。

听到魏临风三个字,刘知府顿时目中一亮,“魏刀皇虽是江湖中人,却也是一代英豪,本府上任之初就去刀皇宫拜会过他,亦见识了这位天下第一刀客的卓然风采。后来听闻魏刀皇正值壮年却猝然过世,其后葬于升龙山中。想他一世英豪,却也是凡人血肉之躯,生老病死,如之奈何?”

谈到英年早逝的魏临风,刘知府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戚然。或许于他而言,来去匆匆的凡人较之天地山川,实在太过渺小,不管一个人生前曾获得了怎样的权势地位,死后的归所也不过一坯黄土。

“魏刀皇壮年病殁,虽是令人扼腕叹息,然而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也不必太过为之伤怀。”

忽然,元四神色一凛,收敛起了之前的淡然,一脸严肃道:“只可惜魏刀皇并非病故,而是被人所害!害他的人,正是现任刀皇问月孤刃!”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刀皇宫不仅在江湖上,亦在苍远府享有盛誉,而问月孤刃作为魏临风亲自指定的继承人,很快也在这里有了不容动摇的声望与地位。

“问月刀皇继任之后,本府并未与他打过什么交道。只是听闻他出身南方刀宗问月世家,深受魏刀皇赏识,自他掌管刀皇宫之后,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至于你说他害死魏刀皇,若真有此事,刀皇宫中人岂能容他?!而如此机密之事,你区区一介布衣道人,又从何得知?!”刘知府虽然因为饶雪臣之事对有胆有识的元四青目有加,可对方今日之话毕竟牵连众多,叫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元四苦笑道:“大人,您也知道,我修的乃是养尸之道。我能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自然是……魏临风的尸体告诉我的。”

“魏临风的尸体?!”刘知府抬起头,顿时目光冷锐地望向了元四身后那具气概凛然岿然不动的僵尸,他似乎明白了元四话中的意思。

这世间光怪陆离之事甚繁,一旦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还不知还被描摹成何等模样?刘知府许是深谙人言可畏这一点,他当即屏退了堂下的众人,只留了两名心腹的捕快在屋中,元四仍是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处,而他身后那只手捧木盒的僵尸亦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他就是魏刀皇吗?”刘知府纵然见多识广,此时额上却已是忍不住渗出了一丝冷汗。他小心翼翼地从公案桌后下来,在两名捕快的护卫下走向了阿呆。

元四微微颔首,他一把取下了阿呆头上的斗笠与黑纱。

看到面前这个没了头颅的尸体,刘知府与两名捕快只感一阵恐惧。

“他的头呢?!”

元四不语,他目光暧昧地逡巡在阿呆手捧的木盒上,半晌才答道:“问月孤刃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我一时未能缝补回去,只好暂时将它安顿在这盒中。”

阿呆见时机已到,旋即在刘知府等人惊恐的目光之中缓缓打开了木盒。

元四从阿呆手中接过木盒,正要送到刘知府面前,对方却是又吓得退后了一步。

元四见状,随即出声安慰他道:“大人莫怕,阿呆跟随我多时,从无伤人之恶意。他此番随我前来,也是希望您能替他,也替我静世观洗清冤屈而已。”

刘知府听见元四这么说,稍稍安了心,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看了眼木盒中那颗铁青色的人头。

尽管他只与魏临风仅有一面之缘,而对方死后尸体难免产生变化,不似生时,可他却仍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颗头正属于那个被人称为传奇的男人。

“刀皇阁下,若您真是含冤而逝,可,可尽管告诉本府,让本府为你主持公道。”

刘知府壮起胆子对盒中的头颅说道。

突然,魏临风双目猛地一睁,他眼中泛着一抹腥红,直愣愣地盯向了对方。

刘知府大叫一声,慌不择路便往后退去,结果不小心被同样惊慌失措的护卫绊了一跤。

外面的皂隶听到堂中异动,这就想要冲进来看个究竟就连,等候在外的府衙师爷也忍不住询问起里面发生了何事。

“大人勿惊!阿呆只是感激你愿为他主持公道而已!他如今这个样子,委实不便言语,惊吓了大人,实在抱歉!”元四急忙上前解释。

与此同时,阿呆的身体也慢慢走了过来,他向刘知府探出了手,似是想要搀起对方。

看着面前这具无头的尸体,刘知府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壮了胆,将自己的手向那只全然不似活人肤色的大手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