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将自己磨练成一条谁都抓不住的老鼠,走到了如今的高度,倾尽手中的一切资源,只为一个真相。

或许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两百年的坚持已足以让其丧失活下去的动力。如今还活着的,只是一个躯壳,不择手段的躯壳,不断向上攀登的躯壳。

如果歧途就是攀登的终点,那么这份攀登的意义究竟在何处?

他闭眼,再睁眼,眼前是阴暗潮湿的监牢。

【像你们这种魔法师,只要被夺走了法杖,被禁锢住双手,就会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同废物没什么区别。只要你还活在这秩序中,再强大的个体,也无法和权势抗衡。尤珈,我劝你识相,依附于我们。】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他嘶哑着喉咙,几天没喝水的嗓子干涩如煤烟。被锁链禁锢住的手腕,扯得发疼,而又疼得麻木。

【这里是南方地下,地平面之上是一群又一群的魔物,甚至还有初步进化出神智的魔族。没有我们的地下通道,你一辈子都出不去。尤珈,你毕竟只是个人类。是人,就要学会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他于是睁开了眼睛,看向眼前人。

那双异瞳显示出诡异的美感。深邃的蓝色如海洋般深沉,如夜空般深邃,一点一点变得明亮,暗灰色却逐渐变得更加浓郁,直至漆黑一片。

那人活着时最后看到的,应当是一片漆黑。真正意义上的漆黑,像是死后的世界。再然后,真的死了。

一瞬间,这整块地面,这占据一座城池的土地,连同土地之上游荡的所有魔物,消失得一干二净——如同两百年前一样。

那扇通往冥界的门,就在他的左眼里。他就是门本身,是此方世界去往彼方的通道。他早已不是人,只是一个随时会毁灭世界的危险物。

他坐在深陷的坑洼中,任由倾盆大雨打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