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良久，方道:

“草民不知。只是如今此事并未发生，草民也仅是个泗水亭长罢了。听闻陛下崇尚法家，必不会凭空污人清白。”

“哦？”

这就有意思了。

始皇帝暗自沉吟，看来这刘季确实不同凡响，事到如今还能对答如流，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驳。是个难得的人物。

可这并不足以令他逃过此劫。

“若朕弃秦法而不顾，非要将你斩草除根。你，又待如何？”

章台宫中气氛逐渐凝滞，始皇帝的威压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上，但绝大部分都停驻在刘季身上，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刘季知道，这可能是他今生最后一次为自己辩驳，若是不能求得一线生机，等待他的只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生死一线之际，他反倒越发镇定。

在一片寂静中，刘季再次长跪不起，俯首下拜道:

“草民听闻，即使是赵高这等祸国殃民的奸宦，陛下亦是着人查明罪行，依秦律处置。可见在陛下心中，秦法高于一切。”

说罢，他沉吟几息，又继续道:

“若是陛下不顾秦法非要斩杀草民，那意味着陛下放弃了之前的道，要将人治凌驾于法治之上，那秦法的意义何在？届时只恐天下人将议论纷纷、人心惶惶。若陛下执意开此先河，那草民也无话可说。”

闻言，始皇帝微微眯起黑眸，面上一派淡然，令人难辨喜怒。

这刘季，当真是胸中有丘壑。

若依秦法办事，自然无法处置他；若是执意将其诛杀，那秦法的意义将荡然无存。

始皇帝很快就明白了，刘季在赌，赌在自己心中，是江山重要还是秦法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