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洁还没放下的公筷僵在半路,嘴角柔和的笑意再难维持。
始终一声不响,专注扒饭的巩桐眉心拧动,愕然地抬起了头。
林传雄当即撂下筷子,粗实大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臭小子,你又想造反了?”
“我敢造反吗?”林宇飞话虽如此,口吻更显不屑一顾,露骨地表示:“嫌脏罢了。”
巩桐也放下了筷子,暗暗攥紧了拳头。
“你小子有没有礼貌?老子是这样教你的?”林传雄暴脾气上头,气焰更盛,“王阿姨好歹是你的长辈。”
“她也配。”林宇飞轻蔑地扯动唇角,啐道。
巩桐咬紧牙关,浅浅一寸指甲嵌入了掌心,铆足劲讲了上桌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不能这样说我妈妈。”
透明人的陡然出声,即刻吸引了一桌人的注意。
王洁反应最快,丢开公筷拉住她,慌乱地说:“乖乖,这不关你的事,你吃你的。”
“妈妈,他太目中无人了。”巩桐不顾其他人的打量,一门心思认定,“他应该给您道歉。”
林宇飞没给林传雄和王洁半个正眼,现下倒是将目光投向了她,溢出一声好笑的轻嗤,不加掩饰地嘲讽:“你一个来我家白吃白喝白住的拖油瓶还知道管起我来了?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巩桐以前在镇子上接触的人相对单纯,周边都是一个赛一个温和可亲的叔婶,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程度的恶意,不争气地湿润了眼角。
她好想辩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叫嚣着,赞同了这番刺耳的说辞。
王洁担心两孩子会争执不休,闹到无法收场,忙不迭将巩桐带离了弥漫硝烟的战场,锁进她位于三楼的房间。
“乖乖,你搭理他做什么啊?”关起门,王洁急道,“不管怎么样,他是你林叔叔唯一的儿子,我们绝对不能和他硬碰硬。”
“妈妈,我不是想和他作对,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
无论他平常如何对待自己,视而不见还是出言不逊,巩桐都可以忍,但他刚刚明目张胆地羞辱了王洁,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有什么,他不就是嘴碎几句吗,我又掉不了二两肉。”王洁独身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和人性险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而言不错的归宿,万分清楚自己在林家的位置,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很多道理巩桐都懂,但她就是觉得憋屈,无能为力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