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众留侍于堂内的家族子弟,在互有对视一眼, 再又于抬眸之际,看见陈寻在朝他们招手, 示意他们尽快离开后。
他们也纷纷沉默数息, 随后忙低头道了一声“遵命,”便低垂着头,向着外间快步行去。
等到众人尽数离开,堂内仅留有陈寻与陈怀安二人后, 陈怀安才是再有向前行走两步。
在一边轻触着身前棺木间,他也再是低哑着嗓音, 垂眸嘶声道:“自我三岁通明事理起,长青家老便代替着为父父亲之责。”
“起初,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带好一个三岁幼童,又加之他那时喜善绘画,一日之内至少有七个时辰会扑在绘画之上。”
“所以自三岁后,为父便时常因其粗心而饿肚子,如此久而久之,为父身体越发瘦弱,也越来越多病痛缠身。”
“甚至在三岁半时,直接生有一场大病,高烧整夜不降。”
“那时的为父,”陈怀安将手划过身前棺木,眼中也泛起数不清的留恋之色,再又道:“那时,为父已知事理,明晓生死,是以还暗自判断过,自己这辈子也就这么完了。”
“但谁曾想,”陈怀安眉宇带起点点笑意与心疼之色,再是道:“一向嗜画如命的他,却在知我高烧不断时,急切奔出画室,也因此碰撞倒了画室烛火,他前半生的画作,在那一夜尽数焚毁。”
“而他却没有在乎,甚至连他刚刚创出来的,他的第一副镇国之作也没有抢救保留下来。”
“他,”陈怀安敲了敲身前棺木,听着它发出咚咚咚的沉闷之声,他面上的留恋之色也渐渐转为了淡然之样,再有颤声道:“仅是狂奔至我房中,而后在得到郎中所留偏方,说亲近之人在数九寒天中,仅穿单衣于外间裹满风霜,再紧抱于我,便能为我降温。”
“他甚至,”陈怀安微微闭目,语气中也多了一分似是嗤笑,又似是难言感伤的苦笑之意,低声道:“他甚至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是否为真,就真的急哄哄地脱掉了外衣,仅留有一件单衣于身,而后一趟趟来回霜雪与我的房中。”
“也不知是他的举动真的感动了上天,还是为父真的福大命大,在他一番操作下来,到初晨之时,为父体温竟真的降了下来。”
“还没有因此烧成一个傻子,只不过他,”陈怀安将放在棺椁上的手收回,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沉闷,复以低声道:“却因此着了凉,一整个冬时都在生病,最终也由此落下了每到冬时,便会身体僵痛的毛病。”
“不过那时的为父并不知道他这一问题,为父只知道自那场高烧之后,他便不再长久留于房中作画,而是跟随着族中长辈学以经商。”
“他很聪明,很聪明,”陈怀安呢喃着,目光也落在堂前的裱画之上,再有轻声道:“仅仅半年,他便掌握了家族的一条主要产业,还以此为基础,将家族产业扩大了一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