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管也管不了。
因为这里是春城裁决事务所。
而他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莫小川目送白歌离开,转头看向宸姑娘,才发现后者已经将危的尸首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好东西自然要慢慢品尝。”宸姑娘如是说。
莫小川微笑着点点头道:“有劳了。”
宸姑娘拍拍肚皮,笑着摆摆手:“老铁客气了,大家各取所需,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儿可别忘了我!”
“哈哈,好!”
莫小川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今天忙不忙?不忙的话留下来看看热闹再走?”
“好啊!”宸姑娘点头道:“我媳妇儿这个点儿早就睡了,晚点儿回去也没人儿管。”
莫小川知道她说的是梁禀,心想这堂堂饕餮大佬平时还能被一只小鹰给管着?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儿,莫小川也不好太过八卦,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走到了前坪的尽头处。
之前因为衣亦与危的那场大战,导致场中的人躲的躲,散的散,却唯有一位老人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杜先生是吧?”莫小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老人微微躬身,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见过大人。”
这里是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却在即将功成身退之际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要说杜先生不为之悲伤,那是假话。
但即便如此,面对莫小川的问话,杜先生还是做足了礼数。
只不过莫小川看起来似乎并不领情,他目色中的冷意更盛了三分。
“看杜先生的样子,莫非以为危死了,所以练北的事情,就可以有个交代了?”
话音落下,杜先生面色突变,但只是一个刹那,便再度恢复了平静。
“大人在说什么?恕杜某愚钝,无法意会。”
莫小川轻轻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的意思是,关于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一职,我想再添一位候选人。”
杜先生眯了眯眼睛,身形看起来更加佝偻了一些,竟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问道:“谁?”
莫小川半转身,抬手伸向不远处的那株梨树。
“相柳。”
以神魂离体而逃,这便是危最后的底牌。
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拦得住他。
不管是相柳还是白泽,亦或者是饕餮。
所以自始至终危都显得镇定自若,因为他一直坚信,只要自己愿意逃,就一定逃得掉。
但他错了。
就像是今日他无数次低估了莫小川一样,最终,他还是栽在了莫小川的手中。
如果换在蛊雕案案发之时,莫小川恐怕还真的拿危没办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杨天笑所留下的那滴心血被莫小川所吸收、融合之后,他的左眼便能看到离魂了。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这就是天命。
莫小川的最后一箭,亦是他最强大的一箭,因为那是定海针。
无量大海尚不得翻涌,区区离魂又从何而逃?
所以下一刻,危的离魂直接被射穿了一个大窟窿,随后被定海针牵引着重新回到地面,死死地扎在了春城的沃土上。
紧接着,白泽的祥瑞之光将危的离魂笼罩,但带给他的却不是美好的祝福,而是无尽的痛苦。
宸姑娘翩然落地,目光不断在危的躯体与魂魄之间游离,似乎在犹豫着哪一个才更美味。
相柳的蛇身轰然坠地,衣亦恢复了人相,嘴角泛着鲜红,看起来伤得不轻。
莫小川慢步来到衣亦身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衣亦伸手拭去唇边的血渍,笑道:“撑得住。”
“好。”莫小川点点头,伸手将衣亦扶到已经枯死的梨树脚下坐定,开口道:“你等我一下。”
言罢,莫小川这才施施然走到了危的身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道透明的魂魄。
“我知道你与灵山十巫有旧,我也知道他们有起死回生之术,所以,今日不管是你的肉身,还是神魂,一个都跑不掉。”
相比起片刻之前的平静,此时危的魂魄虽然无法显露任何表情,却能传递出某种惊恐之意。
还是那句话,活得越久,便越是怕死。
计蒙如此,杨天笑如此,危,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