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固然对吴林没有什么好感,但他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没再啰嗦,继续带着大家赶路。
刚开始听李淮山说溶洞里有东西的时候,说实话我也没特别在意,毕竟这地方没有邪气,气味也还算正常,估计应该没有邪祟或者野蛊。
可没等走多远,我身旁的溶洞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轻微的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洞中的通道,蹑手蹑脚地移动。
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立即停下脚步,将光束打进了溶洞中。
惨白的光束照穿了黑暗,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了光与影的交界处。
我不敢怠慢,赶紧凝练一口念力,一手抓住口袋里的幽冥通宝,另一只手调整手电的方位,将光束直直打在了那个影子上。
从外型上看,眼前的东西确实很像人,但身子要比常人小得多,五官也不一样。
它的眼睛很小,就像个黑色的豆粒一样压在眉骨下,没有鼻子和嘴唇,只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狭长鼻孔和裸露在空气中的一排尖牙,另外,这东西的耳朵很大,而且耳缘的形状就像是鸭掌一样,紧紧地贴在后脑勺上。
乍看清这东西的时候,我也吓了一下,可仔细一大眼,又发现它不像是活物,只因在它身上,我感应不到一星半点的生气,光线照在它身上的时候,反射出来的光泽,也类似于抛光大理石。
这应该只是一个立在洞口深处的石像。
随后我又试着挪动了一下光束的位置,那东西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我的举动也引起了江老板的注意,她朝我这边凑了一步,也仔细看了看溶洞中的石像,咂了咂嘴,说:“就像是活的一样。”
这边江老板刚一开口,洞中的东西突然动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拿出幽冥通宝防御,可它却快速转过身,朝着洞穴深处钻了过去。
眼见它快要走远了,我才抖动手腕,将八卦钱甩向了洞中,原本是想将它拉出来,可没想到这家伙速度太快,没等我的手腕抖出第二下,就彻底消失在了浓浓的黑暗中。
八卦钱在半空中旋了一个小圈,随后就跌落下来,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吴林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就转过头来,朝我和江老板这边问了声:“有情况?”
我收了阳线,又朝溶洞中看了一眼,才回应道:“有个外型和人类差不多的东西,好像在跟踪咱们。”
吴林皱了皱眉头:“那东西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石雕?”
我快速点一下头,吴林的眉心皱得更紧了:“那东西是白鬼,我在别的地方也见过,不过这里的白鬼,好像和别处的又不太一样……”
这番话,吴林几乎是一边沉思,一边慢腾腾地说出来的,说完,他又嘱咐在场的人:“都小心点,眼睛放亮了,如果发现溶洞中有白鬼出没,别手软,该杀就杀。”
江老板低头整理着腰上的几个竹筒,我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哪来过这地方啊,都是听苗疆的老司们说的。”
我追问道:“以前有人进来过吗?”
江老板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要是没人进来过,后人又怎么会知道内山的存在呢?”
我点了点头:“也是。早年进入内山的人,一定是个绝顶厉害的高手,他不但能抵达内山的最深处,还能活着出去。”
江老板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但我总感觉,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但一时间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奇怪。
面对一千多个遍布在石壁表面的洞口,李淮山好像也没了平日里的自信,小队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李淮山依旧不断用手电探照着对面的一个个洞口,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沉闷的巨大黑暗让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后来温老板和丹拓也举起了手电,朝着石壁上的洞口打光,表面上似乎是在为李淮山照明,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想尽可能地将黑暗驱散。
自从得到了心眼通的传承以后,有些时候,我也能通过一些微妙的小动作看穿别人心里的想法,只不过我的心眼通还没修到火候,如果碰上了特别会演戏的人,也是无法感知他们的心声的。
几条光束在石壁上来回扫动着,我的视线也跟着它们一起移动,不断在凌乱的洞口之间徘徊。
有一次,李淮山将光线打在了偏近石壁左端的一个洞口处,我的视线跟着挪了过去,隐约看到洞口边缘呈现出了一抹猩红。
李淮山很快就将光束挪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本想端起手电,仔细看看那抹红色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脑子里刚刚出现了这个想法,洞口附近的光景,竟在黑暗中变得清晰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明明没有光,可洞口周围,却浮现出了有些发白的灰色,那应该就是石壁原本的颜色,在周围黑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
眼前的光景就像是我在脑海中想象出来的一样,却又无比真实。
我定住了目光,仔细观察着洞口周围的石面,就见一团红色的东西,正慢慢从石面上浮现出来。
起初那就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颜色,如同洇在石头里的一滩血迹,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它也变得越发清晰,它从石头中一点一点地孵出来,先是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凸起,随后又慢慢出现了眼睛、鼻孔,最终变成一张没皮的脸,凸显在空气中的两条牙床完全张开,似乎在惨叫。
与此同时,我的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飘忽的悲鸣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如同厉鬼在深夜中的哀嚎。
我揉了揉眼睛和耳朵,端起手电,将光束打了过去。
在惨白色的光束中,石壁上的坑洼中出现了大量阴影,洞口周遭的石面也映成了白纸一样的色彩。
可那张脸还在,在这一抹被光束照亮的白色之下,还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直接的灰。
手电里的光好像没有照射到人脸上,也没能让石壁原本的色彩完全消失。
按说在这种完全没有自然光的环境中,手电照亮的东西大多只有黑白两色,可那张没皮的人脸和石壁上呈现出的红、灰两色,却又无比的清晰。
江老板大概是发觉我有些不对劲,就在一旁问我:“若非,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