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左有道还点亮了手机屏幕,给周连山等人看了看检察院发来的文件。
这一下,不论是徐世高、潘九州,还是他们两位师父,全都懵了神。
过了好半天,石生才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早就算计好了。”
我说:“那是当然,如果不好好筹划一下,怎么能扳倒你们呢,毕竟你们不周山在苗疆经营了这么久,我们可是一点根基都没有。”
石生冷冷地看着我,一语不发,周连山则在一旁说道:“你们想怎样?”
我笑了笑:“不想怎样,就是问你们几个问题,如果你们如实回答,我可以保证你们量刑的时候可以从轻处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如果你们拒绝配合,那我只能将你们交给组织,让组织里的人来审你们了。组织上的手段我是听说过一些的,到了那时候,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开口,他们一样能从你们嘴里得到一切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左有道补充:“放心吧,他们的手段其实很温和,绝对不会对你们用刑。不过组织审你们,和我们审你们,性质就不一样了,从轻量刑这种事,你们也不用想了。”
这时石生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左有道挑了挑眉毛:“你说什么?”
石生皱着眉头说:“以你们……的能耐,想抓住我和连山很容易,为什么还要布下这么麻烦的局?”
他刚才说到“能耐”这两个字之前,特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当时石生的脸色非常怪异,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回应道:“因为我必须确保,你们两个伏法的事绝对不会被外人知道,而且我也需要一个合理、合法、合规的理由和你们交手。苗疆的事,兹事体大,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石生说,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让他问,但要把话压缩在三秒钟以内说完。
石生问我:“这个局……是你布置出来的?”
左有道替我回答:“大部分是他布置的,只有一些小细节厚载帮着参谋了一下。”
话音落地以后,道场上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生才开口对我说了句:“才三年,你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我说:“这还不是你们不周山逼的,人常在生死边缘徘徊来徘徊去,成长得自然快。”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怎么刺激到了石生,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冲着我急吼:“老东西要是早听我的,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他们早就该杀了你,早就该杀了你!”
我留意到石生身上的念力正朝着他的后颈上集中,立即意识到不妙,赶紧撒开腾云步冲了过去,左有道先我一步冲到了石生跟前。
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等左有道抓着石生的肩膀,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的时候,石生已经用念力震断了脑子里的血管,当场毙命。
看着他那副七孔流血的样子,我心里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在石生向我吼叫的前一个瞬间,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极端的恐惧,他之所以吼叫,似乎也是想借这样的方式来迷惑我们,又或者是他将恐惧化作愤怒,只是为了消除自己的胆怯,因为胆怯,可能让他失去自杀的勇气。
我想不通,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石生一死,徐世高立即陷入了癫狂,那可不是过度悲伤而出现的失神,他真的疯了,石生死亡的瞬间,他的魂魄就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冲击,瞬间散了大半。
徐世高现在还只是疯,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因为魂魄不完整而丧命。
我和左有道都看不穿石生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成功堵住了徐世高的嘴。
这对师徒一死一疯,对周连山造成的巨大的心理冲击,接下来的审问过程出乎意料的轻松,也出乎意料地让人失望。
我们几乎没什么问,周连山就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全都撂了,但他说的那些事儿,我和梁厚载都已经推演出来了,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不周山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下一步又会怎么做,可周连山竟对此一无所知。
周连山说,不周山虽说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但终究只拿他们当外人,所有与核心计划有关的事全都不告诉他们,石生之所以待在鬼阴山,明面上是看守蛊王,可实际上,他是在监视周连山,以防鬼阴山坐大。
不周山确实打算取道苗疆下南洋,也确实打算在今年的六月份将所有门人分批次地转移到苗疆地界。
另外,周连山也说了,不周山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动,绝非是因为葬教刚刚覆灭,他们担心组织上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正相反,不周山根本不把我们那个组织放在眼里,他们之所以急着下南洋,据说是因为“五十年前种下的种子活了”,至于这个所谓的“种子”究竟是什么,周连山并不知情。
我问周连山,如果失去了苗疆,不周山下一步会做什么。
对于此,周连山只说了一句话:“我看不透他们。”
等到掌东海带着人回来,我就让他们去了鬼阴山的暗窖,将蛊王和另外七位隐婆接了出来。
当时我和左有道离开了道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蛊王和诸位隐婆,一直到掌东海他们护着诸位前辈离开道场,朝鬼阴山正山转移的时候,我也没主动凑上去。
我心里有点堵,不想在前辈们面前出洋相,就站在很远的地方默默看着他们离开。
目送一行人走远,我才点了烟,长吐一大口云雾,风很大,瞬间就将灰色的雾给吹散了。
左有道在一旁问我:“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说:“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来着,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是打算休个长假,还是留下来帮我?”
说话的时候,我嘴里还含着烟,烟雾就顺着嘴唇和话音一起飘了出来。
左有道之前已经说过会帮我,但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有得到正式的承诺还是有点不放心。
左有道叹口气,说:“确实想休个长假来着,可谁让我命不好碰上你了……唉,索性帮你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