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其实很简单。”云中子笑道:“圣子以为,天道何物?”
这一问,直接把温去病给难住,这个问题不仅自己根本答不上来,恐怕也是诸天万界的最终课题,连诸位永恒者都未必知道真相。不过,云中子应该不是闲着没事,这种时候拿这种无解之题考自己吧……
“这个问题,六界各有不同的看法,其中差异颇大,但有一点基本可以达成共识,就我们所知……天道并非一个会思考的意识体。”
云中子道:“可以这么理解,天道只是一个运作中的机制的统称,三千大道皆由它衍生,无比巨大,包罗万有,而一个机制既然庞大若此,就肯定不会很高效。一进一退,往往旷日废时,甚至会……”
“彼此冲突?”
温去病顿时明白过来,擅长造器、写法阵模块的人,很容易就能理解这些状况。凡是一个系统做的越大,就越难面面俱到,不但都有着反应迟缓、臃肿的毛病,而且往往内部原则彼此冲突,很难把所有劲拧成一股使,一不小心甚至会彼此攻击,搞得系统崩盘。
而作为一个系统的维护者,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就得绞尽脑汁,把那些矛盾冲突消除,让系统能够维持正常运作,但天道……
云中子笑道:“万物天生,大道三千,各有其向,这世间啊……原本就是各种矛盾与和谐并存的,我们有时候看到的各种冲突,或许会在我们理解以外的地方,达成某种平衡,或许并不会……我们只知道这系统目前是正在运作的,但不一定运行良好,有可能正逐渐迈向崩毁,只是我们不晓得,同样也可能不会……再或者说,有时候我们做事情,或者造器摆阵,也会出于各种原因,为了某些事情牺牲另一些的……
温去病边听边沉思,喃喃道:“所以天道机制衍生的种种变动,未必都是同一流向,并没有一个高高在上,全知全能的意识设计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机制,而像是一台笨拙的机械,需要管理时就衍生出管理道具,需要排除时就制作排除道具,至于负责排除的,把负责管理运作的给排了,出现误伤,那也是莫可奈何的常态,反正如果事情搞大,超出预计,那就再衍生一个其他的什么来反应?”
云中子道:“理论上应是如此,但这个系统实在过于庞大,目前看来是无法立刻反应的,每一个决定之间,隔时甚久,往往需要百年,千年,才会有应变启动,甚至……”
“……万古?”温去病笑道:“这还真是一个好不靠谱的机制啊,这样说来,指望老天开眼,怕是要等待地老天荒,冤死的都可以转生几十次了。”
……一群总想要打破规矩,从不安份的王八蛋,直接轰死你们就不折腾了!
隐藏在各种天劫之后的,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讯息,然而,随着修练者的力量不住往上提升,修炼体系的积累越来越深,特别是面对天劫的经验逐渐累积,天劫已经不再那么危险,不再能有效地删除挑战者,让成功度劫的修练者越来越多,更持续消耗诸天万界的更多资源。
于是,天道调整了规则,让另一种更为灵活的“天劫”,降临世上,人走到哪,事情就到哪,谁碰到谁倒楣,尤其是针对那些不老不死存在中的佼佼者。
“……好家伙!”温去病吐了一口气,忍着一拳打地上的冲动。
自帝都之夜,碎星团被那个人抛弃后,自己长久以来不断的追寻,一直想要弄清楚那个人的情况,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而这些年随着自身境界、眼界越来越提高,也益发体认到那个人的恐怖。
以前总是猜说,那个人看似没什么武力,实际可能是名隐藏实力的天阶,这才有那么强的神通,直到自己身登天阶,发现以寻常天阶的层次,根本做不到他的那些奇迹,才发现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拉近,好像还更远了,特别是当自己成就大能之后,与他的追赶仍然看不见距离,自己甚至猜测,那个人可能是某位永恒者的化身,自己其实是卷入了一场永恒者之间的博弈。
……那个人,该不会其实是魔主的化身吧?或者,是仙界的那一位?他以始界众生,以碎星团为棋子,其实是在根本妖魔背后的其他永恒对局?
自己不只一次这么猜过,虽然毫无根据,也非常荒唐,但自己需要一些答案,来安定这些年愈发焦躁苦闷的心情,哪怕是狂想都好。
怎料,事实真相比自己所猜想的还要荒唐,那个人不是永恒者的化身,而是永恒者的天灾!是连位于诸天之顶的永恒者,都避之惟恐不及的存在,一统鬼界,想要逆天而行,建立幽冥天庭的酆都鬼君甚至连出手一招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他隔空镇压失踪了,可以想见,那些所向无敌的永恒者见了他,还不都跑得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快?
连永恒者都拿他没办法,甚至连说动诸天联手围攻他的可能都没有,那……自己又能拿他怎么办?这根本是个活生生的……天灾啊!
温去病怒极反笑,“奇点横行到现在,除了封过鬼君,还有什么有头有脸的也遭他毒手了?说出来让我吓一下。”
“其实,真正可以肯定的,倒不太多,除了酆都鬼君外,好像……”云中子沉吟道:“不过,有个传言,圣子或可一听,那个人不光是镇压了酆都鬼君,还疑似镇压了一个世界。”
“一个世界?”温去病的表情变得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