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程,扶摇而至。在嵩山某处仙谷,远远的,悠然落下云脚。再次做了一个短暂盘桓。
伏牛山深处,浮云桑上,木池边。红日已经高升,万籁清寂,云气浮动,散逸将尽。
池心清澈的水中,那青精依旧清晰可见,却也已经微微聚集了几缕星辰华气。
一位白衣翩然若雪的绝世佳人,光着纤纤玉足,徘徊在清澈的池水边。她清澈的美眸中,有着不尽的孤寂。如行吟的诗人般,有淡淡的,尘世间的忧伤。
一声高昂的鹤唳,有地仙人从九天来下。
一位老者下了丹鹤,打破了她沉吟一夜的清思。
“涂山羽拜见仙人。青精已经有了恢复迹象。阿羽在此结庐而居,用心守护,几无片刻离开。”涂山羽出了沉思,向老者恭敬的行礼。
“我这次来,并非是过问青精。这是紫芝木华丹,你小心服用,对你受伤的内丹有天大的益处。”说话间,随念一动,袖中飞出一青玉小瓶,缓缓落在涂山羽身前。
涂山羽闻言,答礼收起玉瓶。有氤氲药香,透瓶而出,顿时内心一阵感激。可是又瞬间想起内丹受伤的事,掩袖间,眼角划过两痕晶莹。
中阳子看了一眼涂山羽,发出了一声轻叹,翩然乘鹤而去。
长安皇宫,艳阳高照。明堂之上,玄宗昂然而坐。堂堂帝王之气,弥漫高阔的殿堂。文武肃立,国事磋商,正是圣明天子的气象。
玄宗金口轻开,声音洪亮。正在垂问,掌握国礼的太常寺卿。
“诸般人事齐备,卤簿仪仗规制,也已经呈报凤台。只待白云仙真法驾前来了,请吾皇宽心。”一个红袍金带的中年文官,威仪具足,持象牙笏恭敬作答。
“嗯,好。明日之事,是朕登基首盛,不可有丝毫偏差。”玄宗满意的点头,威严的目光扫向太常寺卿。
太常寺卿恭敬的应诺,退入班中,却是悄悄打了个眼色。
几位高阶文官随即出班,引首一紫袍金带的老者,朗声奏道:“吾皇圣明,天下方有兴盛之势。吾皇只宜依照旧制,尊崇儒家,不应该冒然受箓,抬升道教。自古治国,文武为用,大唐虽有祖制,太上玄元皇帝又高居庙堂,已足以彰显立国奉教之意。陛下不应以九五至尊,作一教之徒!还望陛下”
从那老者出班那一刻起,玄宗的双眼便升腾出压抑的怒意。老儒长谈,引经据典的迂腐,让他很厌恶。可国体如是,徒生奈何。
终于,高力士看向怒意满面的玄宗,在殿下一声呵斥。可那奏对的几人,怒目相对,全然无视,好一副忠臣死谏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红袍的年轻文官却也挺身出班。他英气逼人,身形清秀,举手投足间气宇相当不凡。站在几人身后高声拦下话头。
“陛下已有明命,且万事齐备!治国之道,圣君自古杂糅百家。观历代兴衰,皆是偏执一家,不做变通而亡。你等老臣,早不能构建国体,却在此时呶呶于庙堂,抗旨作辩。是不是要陛下收回诏命,失信天下?迂尊一家,是不是要绝我大唐方有的百家复兴之象?我也尊奉圣人,可圣人有言,独善则众善。天下人自有公断取舍,何须你等老叟,喋喋不休争于庙堂!还不退下,早奉陛下之命!”年轻官员声色俱厉,更觉英气逼人。
玄宗面上云散日出,终于有了笑意。看着赧然而退的几位老臣,他全然不问,拈须起身,临阶而立。
“爱卿之言,颇得治国之妙。甚合朕意,殿下奏事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