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湍湍摊摊手,撇撇嘴,一言不发。
陆沉云起身给马湍湍倒杯水,把手按在马湍湍肩上,说:“没事儿,那你入了绿林,不牵扯到父母吗?”
马湍湍又是几声叹息,说:“父亲被查办后流放了,我娘跟他一起走了。因为查了一批人,可能我们家不是最显眼的吧,后来过问的人也不多,父亲拿最后一点银子打点了大理寺,就没有牵连到我,我没去处,只好上山入伙儿。”
“去我家啊!”陆沉云说。
马湍湍感到有些好笑,说:“说什么话,我能干那种事儿?自保尚且不及,还牵连别人家庭?你真是江湖呆久了,不晓得朝堂事。罢了罢了,山上也不错。”
陆沉云望见马湍湍一只袖筒空空荡荡,之前在酒宴上当着山上众人不便多问,此时问到:“怎么?现在也不是九指猫儿了?”
马湍湍看眼自己臂膀,哼了一声。陆沉云问是怎么回事,马湍湍说:“你可知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赏金杀手叶氏兄弟?”
“听说过,但听这二人常在滇地一带活动,如今却到中原来啦?”
马湍湍又哼一声,道:“三天前这两人也是路过天孤峰。你知道,天孤峰下是官道,官道平坦但稍远,峰上路近却险峻。借道天孤峰,那就是从我们家门口过,手下弟兄多问一句也合情理。哪知这二人不答话竟动起手来,我正好出寨来见到手下遇害,二话不说上去拼斗。这二人也不讲究武林规矩,合着打我一个,我招架不住,当中一人趁我收招时扔出流星锤锁住臂膀,另一人便一剑削下……若不是二当家及时赶来……唉。”
陆沉云思索一下,赶忙问道:“他二人去哪里?”
马湍湍朝天花板兀自翻了个白眼,说:“凌云阁。怎么样,巧不巧?”
“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还未交手时他二人便说‘我二人借道前往凌云阁,旁人但阻便杀。’”
马湍湍又说:“我也说巧了,前番是那两人,今天又是你,凌云阁有什么喜事儿,引得四处高手都往那去。”而陆沉云却坐不住听马湍湍说闲篇儿,起身说道:“湍湍,恕我不能久留,须得即刻离开!”
马湍湍看陆沉云一脸严肃,也知道陆沉云定有要事,便不多留,说道:“你还缺什么在这补齐了走,粮食?盘缠?水?”
陆沉云急忙道:“别的不需要,粮食和水备一些。嗯……换匹快马,须得是你这山头上最快的马不可。”
马湍湍说:“你且稍坐,我立马安排。”说完晃荡着一只空袖管儿匆匆出去了。
陆沉云离开天孤峰后又昼夜不停跑了四五天。这天晚上走到莫高窟一带,发现座下白马步履蹒跚,口泛白沫,而自己也是精疲力竭,寻着一处较大的佛窟,将马拴在外面,自己扯下一条毯子在石窟内一尊佛像脚下迷迷糊糊睡下了。睡不多时,洞外西风呼呼吹来,陆沉云身上一阵冷,睁开眼来把毯子对半儿一折盖在身上仍不御寒,便走出洞去拾了几根干树枝来,用火折子点燃,窝在火边打起盹儿来。火光映着身后数十丈高的大佛大佛面上釉彩有些许脱落,但眼中却悠悠仿佛射出光来。陆沉云回头端详一阵儿忽明忽暗的大佛,又环顾窟内在微弱火光下明灭难辨的壁画,越看眼皮越乏,又要睡去时,大佛身后扑啦啦飞出一群乌鸦,又惊得陆沉云睁眼去看,而窟外荒漠沙地中又不时传出野兽嚎叫,陆沉云索性不睡了,坐起身来,靠在大佛脚趾上,静待天明。
天还未明,陆沉云却听得窟外传来人声马声,抬眼看去是两个黑影也在拴马。陆沉云想应当也是赶路的人凑合在此避一夜风,便不多想。眼皮一抬一合之间那黑影站到陆沉云面前,陆沉云心中稍微一惊,暗道:“这两人轻功了得,瞬间到我面前我却难知觉。”
“少侠,我们一起在此地烤烤火可好?”当中一黑脸汉子面无表情,声音冷冷地问陆沉云。陆沉云看这二人,黑脸者面上有横竖几处刀疤,身上绑着一对流星锤。另一人稍矮一些,二人都是五十岁年纪左右,宽肩阔背,看上去就不像等闲之辈。
“二位请便。”
三人静坐一阵儿,火光将叶培玉脸上的刀疤照出橘红色,三人都双目微闭,但却都各自运足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