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萧公子!”
目睹几人离去,红裳的脸上挂起一抹浅笑,以手扶琴,再度拜谢道:“若公子不弃,红裳愿为公子单独弹奏一曲,以谢公子今日之恩。”
“得以当面聆听姑娘仙音,萧某不胜荣幸!”
然而,还不待二楼萧公子略显激动的声音彻底沉寂下来,便听得一声略带嘲弄的声音响起:“萧二公子好手段啊,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曲,演的可真好,唱的也真好!”
伴随着讥讽的话语,另有清脆的鼓掌声清清亮亮的响起,如同一个个响亮清澈的耳光一般,在英雄楼里回荡不休。
“梁青月,你什么意思?”
听到那讥讽的话语,二楼原本温润清朗的声音瞬时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意思,萧二公子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话语再度响起:“若真的说明白了,你萧二公子的脸面今儿个可要丢尽了。”
“当然,你萧二公子的脸面在这常山城,在这西城区也值不了多少钱,丢了也就丢了,可要是连累了你那位天才哥哥,你的罪过可就大了呦。”
那拉的长长的“呦呦”颤音,像是一根烙的通红的铁针,深深刺进了那位萧二公子的心里,带着绵绵无绝的痛意和永不停歇的苦楚,让萧二公子彻底放弃了先前那般温润卓然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如同弃冠去簪的书生,已无冠,何须遵礼守行,瞬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少跟我提他,他是他,我是我!”
吼声未歇,怒意未消,二楼那扇本是雕琢点缀精美的木门,忽然像是一片纸张,轻飘飘的飞起,飘向对面的一个雅间,而在接近那个雅间时,本是如纸张般轻飘无力的木门,发出嗡嗡的颤鸣音。
继而,那扇用山林间最坚固的青木制成的木门,就真的如同脆弱的纸张一般四分五裂开来,一片片碎屑木片,恍若春日里穿花掠香的蝴蝶一般,无穷无尽,霎时充斥了众人的眼帘。
转眼间,花谢香消,那一只只蝴蝶煽动着翅膀,带着春日即将逝去的哀伤,带着对短暂生命的悲愤控诉,狠狠的撞击在那座雅间阁楼上。
而后,那座雅间阁楼,门倾窗破,装饰雅致堂皇的阁楼,如岁月凋零庙堂瓦,昨日辉煌今日尘一般,瞬间变得破败不堪。
而伴随着碎片木屑纷飞,门倾窗破,一声怒吼响彻英雄楼:“萧无央,你疯了不成,竟敢动手?”
随后,一个锦衣华袍的青年,阴沉着脸,从破败的雅间里走出,那原本俊逸的面容,因为怒气已经变得有些狰狞,那本清亮的声音,也因为愤恨,变得扭曲而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有人怒,有人恨;有人惊,有人惧。
{}无弹窗琵琶欲语声声迟,道是无情却有情。
一曲悲歌慕红颜,英雄楼中见英雄。
琵琶语歇,台上女子红裳白绫,怀抱琵琶,盈盈一拜,几分纤柔几分清宁,如莲如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矣。
然则,几点莹莹如珠如玉,却是香汗欲度香腮雪,染了鬓角青丝愁绪,无形间又多了几缕颠倒红尘的魅惑。
在女子一拜一语间,英雄楼里落针可闻,唯有满脸涨红喘着粗气儿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披伏,本是彬彬有礼、谦让温煦的人,此时恍若扯去了伪装,如一群恶狼,如一群恶虎。
就连那些平时自诩读圣贤书、晓圣贤义,自谓两袖皎然一风骨的翩翩佳公子,亦都不例外。
人如虎,心如狼,最是道貌岸然伪君子,这句用来贬低读书人的话语,此时看来,倒也贴切。
“哼,无礼,尔等还不向红裳姑娘道歉!”
就在英雄楼众人沉溺于台上琵琶女子清宁中而又掺杂着颠倒红尘的魅惑中不可自拔时,一声略带怒意和冰冷肃然的冷哼声从二楼传出,如晨钟暮鼓,瞬间让楼下的众人清醒过来。
一些个脸皮薄的人戚戚无言、红着脸垂下了头,以手掩面,却又时不时抬头偷偷瞄一眼台上的女子,倒是那些脸皮厚的江湖草莽,听到二楼的声音,嘻嘻哈哈讥讽了几声,依旧眸光灼灼地望着台上的女子,如狼似虎,恨不能将台上的人吞噬殆尽。
西城区,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王法的地方,黑暗厮杀中活出来的心狠手辣之徒,岂会畏惧楼上一句莫须有的威胁。
倒是台上看似纤弱娇柔的女子,对于台下众人如狼似虎的眸光,一点儿也不害怕,落落大方,浅浅一笑,对着二楼声音传出的方向,以手扶衣,盈盈一拜:“红裳谢过公子。”
“红裳姑娘有礼!”
不沾肃杀和怒意的声音,显得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但随即,那温润清朗的声音倏忽如裂帛惊雷,一如方才台上女子的弦断裂帛如惊梦,清晰的响彻众人耳畔:“但些许登徒之辈,不可不罚。”
一字一裂帛,一字一惊雷,到了最后一个“罚”字出口时,恍若万千雷霆齐动,炸响在众人耳畔心头,头脑瞬时晕眩如遭重击,丹田真气翻涌不休。
而方才那几个讥讽嗤笑声最大最响的人,最是不堪,在那声“罚”字出口后,眼耳口鼻间瞬时有鲜血溢出,面色惨白,踉跄而退,若非有旁人伸手援扶,早已跌倒在地。
英雄楼一层的大部分人都是西城区出身的凶戾狠辣、刀口舔血之徒,纵然知道不是楼上那位神秘人的对手,但几句撑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但偏偏那些人在回过神后,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于脸上眼中连半点怨怒的意味都没有,而是充斥着惶然和不安,本就略显苍白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惨然。
“我等不知萧公子在此,扰了公子雅兴,还望公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