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晏庭去了学校之后,潘玉良才由着赵副官跟红衣陪着去街上买东西。
沈晏均亲自送她到了门口,一副很想陪她去的样子,偏偏潘玉良不让。
“你去忙你的啦。”
沈晏均无奈叹,“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能跟去。”
潘玉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然后关上车门,从车窗那边对着站在车子旁边的沈晏均摆摆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晏均挑挑眉,只好做罢转头吩咐着赵副官,“外面人多,要保护好少夫人的安全,别让不相干的人近少夫人的身。”
赵副官一夹腿,“是,保证完全任务。”
再看潘玉良,还在那欢快地摇着手呢,沈晏均笑笑,由着她去了。
潘玉良能骑马射箭,会打枪喝酒,但唯独这个手工活方面差了些,但沈晏庭生日,她又总得尽点心意才是。
所以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送沈晏庭一条马鞭好了,沈晏均送马,她送马鞭,正好配了起来。
而且马鞭上次她跟着沈晏均一块做过,硬要算的话,这也是她唯一会的了。
他们出来的时间还算早,不少商铺还没开门,潘玉良他们在东街的集市上逛了会,赵副官眼睛一直盯着潘玉良,盯得眼睛生疼。
没办法,少夫人要是少了根头发,估计沈晏均能扒了他的皮。
集上市有不少潘玉良能买的东西,红衣偏拉住她不让她买,小声说,“少夫人,这里的东西没有铺子里的好,咱们去铺子里买。”
潘玉良惊奇地道:“还有这一说法?”
红衣恐吓着她,“那些胭脂水粉什么的,用了之后说不定能把脸烂了。”
潘玉良瞬间没了兴致,好在他们闲晃的功夫,很多商铺都纷纷开了门。
潘玉良先去了买鞭子的商铺,一连找了好几家,最后才找着她一家有卖半成品的商铺。
拿了张牛皮,潘玉良煞有介事地摸了摸,然后退开两步,“赵副官,还是你来看吧。”
赵副官问,“少夫人想做什么用处?”
潘玉良咳了声后说,“给晏庭做条鞭子。”这不是卖鞭子的商铺么?
赵副官也不多言,挑了张头层牛皮,潘玉良又道:“再挑一张。”
赵副官说,“一张做条鞭子已经绰绰有余了。”
潘玉良咳了一声,觉得沈晏均带出来的人一点也没有红衣有眼力见,“我手生,万一做坏了呢,我不得多备一些吗?”
赵副官只好又挑了一张。
挑好牛皮,潘玉良又去看鞭把,而且都是做得整齐的,直接可以用了,潘玉良倒是比较满意,省得她下功夫了,她还愁着要怎么处理呢。
潘玉良挑了两根木头的,两根闪闪发亮的银质的。
这回赵副官什么都没问,闭着嘴帮着潘玉良每种挑了两根。
商店里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做挂饰的东西,潘玉良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举着一条粉色流苏的缨络,问着红衣,“这个怎么样?”
红衣硬着头皮道:“小少爷……应该不会喜欢这种。”
潘玉良哼了声,“谁管他喜欢不喜欢了,是要挂在我自己的鞭子上的。”
红衣吐了口气,“好是好,跟马鞭的颜色也有些不搭呢。”
潘玉良想想也是,便重新挑了条青灰色的,“那这个呢?”
红衣连连点头,这一条可比方才那粉色的好太多了。
最后潘玉良又去挑了两个铃铛,赵副官看着潘玉良拿着铃铛在耳边晃着叮铃作响,心里觉得这种东西沈晏庭不见得会喜欢。
等到都挑好后,潘玉良的眼睛又看到店家放在台上的做鞭子的工具,小巧又精致,便道:“这个我们也买了。”
赵副官面不改色地掏钱,心里想着,这比直接买一条马鞭的钱可多多了。上午出门的时候潘如芸特地给了红衣银钱,沈晏均怕她们花的不够,又给了他一份。
三人从铺子里出来,已经快晌午了,别看东西买的不多,经不住潘玉良挑来挑去,光那条青灰色的缨络,她就拿着深青灰色、浅青灰色对比了许久。
她带来的两个人,一个副官,一个丫鬟,自然是无人催她。
站在街上,潘一良十分大气地道:“我请你们吃饭。”
赵副官是千年不变的木头脸,红衣喜滋滋地伏了伏身,“那红衣就谢谢少夫人了。”又道:“少夫人,奴婢听说醉春阁的醉鹅可好吃了,我们去那吃好不好?”
潘玉良笑笑,“那我们便去醉春阁吧。”
沈晏均不在,红衣跟赵副官便也没多拘束,反正他们也拗不过潘玉良。
三人在醉春阁吃着醉鹅,听着酒楼里的人聊着大户人家的八卦。
这八卦自然也是有司令府的,都道司令府新娶的少夫人,真是不得了,沈少校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连军营那种地方都带着她去胡闹。
潘玉良几乎要拍案而起了,带着她去军营是事实,胡闹这两个字就明显失实了。
红衣安抚着她,“少夫人,他们这是嫉妒呢。”
潘玉良这才偃旗息鼓,吃着便又听到有人说。
“唉,我听说那个陈少爷要成亲了。”
“哪个陈少爷啊?”
先前的那人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识的语气,“就是那陈局长家的那个独子啊。”
方才问的那人道:“嗨,他呀,不是说他被废了,那玩意不能用了吗?怎么还娶上亲了?”
先前的那人又说,“那谁知道呢,说是给治好了,这不赶紧地娶上,好用用么,万一又坏了,陈局长岂不要断子绝孙了。”
几人哄堂大笑,先前的那个人又说,“诶,我可听说,陈少爷这回要娶的还是个女学生呢,比先前潘府的那个三小姐还要小上两岁。”
啧啧啧的声音传进潘玉良的眼里,她皱皱眉,听见那几人又道。
“你说如今这世道,只要有钱有权,想娶什么样的就娶什么样的,想娶多大的娶多大的。”
那人这话引得同桌的人又是一阵狂笑,拍着桌子道,“你要娶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人家保准也同意。”
那人居然也不生气,而是说,“我娶个祖奶奶回来当菩萨供着么?”
方才那人越说越好不像话,甚至有些恶心,“晚上一掰腿,折了,你还得赔口棺材。”
潘玉良再也吃不下去,黑着脸扔了筷子,“我们走吧。”
红衣赶紧站起身,赵副官喊着小二结账。
潘玉良走到方才那几个说话的人身边时,其中一个突然转身,好在潘玉良及时止了步,才没有撞上去。
那一桌人大中午的就喝得醉熏熏的,估计是家里有几个小钱,但又不得志的人家,才会在这地方乱嚼别人的舌根,不堪入耳。
那人站起身,看着潘玉良,“哟,小娘子,我瞧着你们那桌也没怎么吃啊,这就走了?要不要陪哥哥喝……”
他话还没有说完,赵副官的枪就已经抵上了他的脑袋,额上一凉,酒已经醒了大半。
旁边的人连忙站起身指着赵副官道:“你是谁?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赵副官的左手在枪上拉了一把,拉开保险栓,然后说,“你们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叫勃郎宁就行了。”
那几个吓得连忙喊饶命。
潘玉良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纠缠,快步下了楼,等出了酒楼才道:“这酒楼也就一般,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往里放,晦气。”
红衣也觉得晦气,这地方还是她推荐的呢。
她硬着头皮看了眼跟着下楼的赵副官说,“少夫人,您是不是还没吃饱?”
潘玉良道:“算了,我们去把东西买齐就回去吧,我也懒得再看了。”
潘玉良没了兴致,红衣跟只得小心地跟着,胭指水粉那些都是红衣帮着挑的,红衣跟在沈夫人身边久了,好东西自然也见过不少,挑也不会挑到差的。
潘玉良坐在铺子里发着呆,等着红衣帮她挑,吩咐道:“挑几盒大姐能用的,回头我拿去送给她。”
等到潘玉良回司令府的时候便听说沈妙玉带着李君泰回了李家,潘玉良有些奇怪,该回去的时候没回去,这会怎么突然回去了?
潘如芸告诉她,“李家那边来人接了。”
潘玉良见着潘如芸还是别扭,但她想起沈晏均的话,“如果你不想你大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事还需放在心底。”
她勉强一笑,“李家的人可有说什么?”
潘如芸摇摇头,“估计陈太太回了娘家说什么,李家才来人接了。姑丈亲自来接的,脸色很不好,连口茶都没喝,抱了君泰便走了,姑姑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潘玉良倒是没想到,在司令府摆着姑奶奶架子作威作福的姑奶奶竟然这么怕她丈夫。
她又问,“君泰可好了?”
这见人就尿尿的的毛病要治不好,估计姑姑是交不了差的。
潘如芸道:“要说也奇怪,他见着别人都好好的,偏一见了晏均就吓得尿裤子。”
潘玉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道:“一定是晏均哥哥太丑了,才吓着人家了。”
潘如芸哭笑不得,“小心大姐告诉他,你吃不了兜着走。”
潘玉良一愣,不知怎么地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昨天晚上沈晏均跟潘如芸之间的话她一想起来便犹如一盆冷水般将她从头淋到脚,笑意也迅速从脸上褪了下去。
潘如芸见她如此,不禁抬起头摸了摸她的额头,“良儿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了?”
潘玉良神色复杂地看了潘如芸一眼,然后一跳脚,“唉呀,我想起来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要早点去给晏庭准备礼物去了。”
潘如芸笑着看着她跑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敛了脸上的笑意。
喜儿站在潘如芸身后,小声地说,“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三小姐今天怪怪的。”
潘如芸没太在意地说,“可能是出去碰到了什么事吧,算了,我们去娘那里看看她给晏庭准备了什么。”
喜儿点点头,然后说,“往年小少爷生日的时候小姐都是要亲生给小少爷做上满满的一桌好吃的,小姐今年可还做?”
潘如芸微微地叹口气,“这事既开了头,也只能继续做了,哪里好断的。”
刚进府的那几年,潘如芸想方设法地讨着府里每个人的欢心。
可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辛苦,还不敌潘玉良进府来撒个娇,甚至她来府里耍耍脾气,都能逗得司令府上下一团乐。
可见讨好人这事,还是讲究天份的,她没有。
潘玉良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快要弯下去的感觉,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她觉得沈晏均跟潘如芸两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又都不是真的。
她的脑袋像是被谁捶了一记,嗡嗡的,全都是那种嘈杂的声音。
潘玉良挪了挪脚,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站稳了些。
沈晏均已经离开,潘如芸在屋子里哭着,喜儿在一边劝着她。
潘玉良现在已经完全听不清喜儿在跟潘如芸说些什么,她满脑子全都是方才沈晏均跟潘如芸说的那些话。
沈晏均其实说的很对,尽管潘玉良学的是新派知识,在国外的那两年也看惯了洋人那种更开放的生活方式,但她的精神世界却比任何人的都要简单都要单纯。
那是沈晏均为意为她构造的世界。
不论是在晋城,还是在她呆了两年的国外,沈晏均在她的世界筑了一道围墙,把那些不好的东西,全都挡在了墙外。
所以,当她看到陈立远跟那个女教员滚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失去理智拔了枪。
所以,当她听到沈晏均说潘老爷要把她送进司令府做小的时候,她才会震惊得跌下了楼。
因为那样的事情,不是出现在潘玉良的精神世界里面的事情。
外间的喜儿拍着潘如芸的背,安慰着她,“小姐,您莫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没有人心疼您……”
潘如芸只是哭着,丝毫听不进去喜儿的话。
潘玉良又站了会,站得汗都出来了,这时候若是潘如芸或者喜儿突然进到里间,一定能够发现她。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如果这时候她被发现躲在这里,她又该怎么面对潘如芸?
这个时候喜儿突然说了句,“小姐,莫要再哭了,好像有人来了。”
喜儿的话音才落,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少奶奶可在房里?”
潘如芸抬起头,喜儿连忙拿着帕子帮她擦试着脸上的脸,一边应道:“柳衣姐姐?少奶奶现在在屋子里换衣服呢,可有事?”
屋外的正是柳衣,她道:“夫人差我过来请少奶奶过去一趟,说是要跟少奶奶商议一下丫鬟的事。”
喜儿看了潘如芸一眼,见潘如芸点了头后她才道:“好的,少奶奶换好衣服就立即过去,麻烦柳衣姐姐跑一趟了。”
门外的柳衣说了句没什么便离开了。
屋内的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喜儿连忙重新给潘如芸打了点粉,又描了描眉,让她脸上看上去自然些。
这么一耽搁,再换衣服就有些来不及了。
潘如芸叹口气道,“算了,衣服不换了,走吧。”
喜儿扶着潘如芸出了屋子,直接听到关门声响起之后,躲在屏风后面的潘玉良才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撑在地面,她整个人都是汗淋淋的,像是淋了场雨般。
半晌之后她才觉得力气回来了些,慢慢从地上爬起,然后走出了潘如芸的屋子。
潘玉良跟没了魂似的回了沈晏均的那个院子,红衣早把她屋里快用完的那些小玩意的单子列完了,正打算去找她呢,正好见她进屋。
沈晏均也已经回了房,手里拿着本书,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压根就没有在书上。
红衣叫了声。
“少夫人。”
潘玉良并没有应,跟木偶似的往里走着,红衣这才发现不对劲。
“少夫人您怎么了?”
这话才落音,就见沈晏均已经起身走到了潘玉良的身前,“良儿?”
潘玉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双膝一弯,整个人软了下去,沈晏均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抱到了床上。
他伸手抹了抹她的额头,皱起眉,“怎么出了这样多的汗?”
潘玉良只是看着他,跟傻了般。
沈晏均看着眼,心里叹息一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红衣也是急得团团转,“大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可要请医生?”
沈晏均回头说了句不用,然后又吩咐她,“你去让人准备好热水,少夫人出了汗要洗澡才行,快一点。”
红衣立即去办。
沈晏均先拿热水拧了把毛巾替她擦了额上跟领口的汗,他叹着气说,“你要是把自己弄生病了,我可要生气了。”
潘玉良眨眨眼,问了句为什么。
沈晏均垂着眼睛帮她细细地擦着汗,不知道她的这问为什么为的是哪桩。
在潘如芸的房里的时候,他便瞧着屏风后面有人,那双鞋这司令府只有潘玉良才会有,所以他才去了沈夫人那里,让她找潘如芸赶紧商议商议新丫鬟进府的事,沈夫人为此还恼了他两句。
他原本还抱着份希望,不要是她……
府里的丫鬟很快提了热水进屋,倒进抬进来的木桶里,等好了之后红衣才上前。
“大少爷,热水备好了,奴婢侍候少夫人洗澡?”
沈晏均道:“不用,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红衣低着头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红衣原先在沈夫人那的时候是跟柳衣两个人一起侍候的沈夫人,给了潘玉良之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原本还以为呆在潘玉良身边会比较辛苦,没想到的是竟然比在沈夫人那的时候还轻松。
潘玉良的很多事都是沈晏均亲自做了,她反倒落得轻松。
沈晏均沉默地帮潘玉良脱了衣服,将她的长发挽起,别了根发簪,连试了几次,不是没别稳就是别的很难看,像是要去哪般。
这还是沈晏均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自己做着做着眉头越皱越深。
潘玉良的神识这时候回来了些,她也不说话,抱着他的腰,由着他折腾她的头发,扯疼了她就捏起拳头闷不吭声地在他背上打一拳头。
沈晏均无奈地道:“我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你不感动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起了拳头。”
潘玉良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传出。
“你跟大姐以前没做过这种事?”
沈晏均手上动作一顿,片刻后又继续,这次倒是别的很稳,虽然还是有些难看,但比起之前还是要好得多。
他将怀里的人推开了些,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潘玉良直视着他的眼睛,她以前总觉得什么会说话的眼睛,只是古人异想天开的形容词。
但这一刻,她望进沈晏均的眼睛去,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她闭闭眼,摇摇头,沈晏均深怕她把他才别好的头发又给摇闪,连忙稳住她的头。
潘玉良深吸了口气,然后问:“我七岁的时候,大姐怀过一个孩子,是你的吗?”
她那个时候好还小,但她还记得那会潘夫人先是喜不胜收地领着她来司令府贺喜,还跟她说她就要有小外甥了,结果没几个月,潘夫人又领着她入了府陪着潘如芸抹眼泪。
沈晏均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句,“是。”
潘玉良便不再问什么了。
沈晏均索性将她的里衣也脱了,抱着她放进浴桶。
潘玉良整个人坐在浴桶里,只露着脑袋跟一点肩头,沈晏均从后头帮她擦着背,她扁扁嘴,感觉整个下巴,甚至整个人都是酸的,那种酸无法形容,又如空气,让她避无可避。
她眨眨眼,眼泪便落进浴桶。
潘玉良沉默地掉着眼泪,直到感觉无法呼吸了,她才深吸了口气。
她吸气的声音都是抖的,沈晏均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他从她的身后绕到她的身侧,用手抬起她的脸,眼里全是担忧,嘴里说着逗她的话。
“小哭包,怎么又哭上了?”
沈晏均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沈晏均连忙拿着毛巾拭了水帮她擦脸,潘玉良别过脸,扁着嘴说。
“是洗澡水。”
沈晏均轻笑出声,“你还嫌弃上了,就算是洗澡水那也是你自己的。”
潘玉良的嘴巴扁得更凶了。
沈晏均只好起身,拿着洗脸盆倒了水,重新拿了毛巾弄湿了给她擦脸。
“这样总行了吧?”
潘玉良过脸看着他,“你都不耐烦了。”
嘿!
沈晏均吸了口气,“娇气成这样,一句都说不得了,谁给惯的?”
潘玉良恶人先告状,“你给惯的。”为什么要这么惯着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让她欲罢不能。
沈晏均想着,可不是他自己给惯的么?
沈晏均给她擦干眼泪,又吻了吻她,“莫要再哭了,再哭晚上就给你把窗子打开,明个早上起来,你这脸上就一道一道的,跟那玩泥巴的猴孩子似的。”
潘玉良吸吸鼻子,好歹没掉眼泪,“你用心好险恶。”
沈晏均知道她难受,也知道她为什么而难受。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的手伸进桶子里,把她按下自己,热切地吻着她。
沈晏均如猛兽般,他们在一起后他还很少这样,潘玉良也揪着他的衣服,两个人都有些激动。
沈晏均干脆起身迅速地脱了衣服,然后赤着身子跨进桶里。
潘玉良扶着桶檐,别开眼睛。
桶子虽然够大,但本来刚好的洗澡水,因为他那一进,水都漫了出来。
沈晏均坐进去之后,将潘玉良拉进怀里,分开她的腿,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