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佟禄打人

恃宠而娇 我叫有饭 7122 字 2024-05-17

待看到躺在床上的钱珠儿,沈夫人跟潘玉良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帐子是放下的,钱珠儿似乎没醒,沈夫人跟潘玉良也不好把人硬是喊醒。

沈夫人只好吩咐,“等你们少夫人醒来,你去厨房给她拿些吃的,不吃饭怎么能行,要还是不舒服,就差人跟柳衣说一声,我让人去给她请大夫。”

那丫鬟道,“奴婢代少夫人谢过沈夫人。”

该吩咐的吩咐完,沈夫人拉着潘玉良的手,“我们走吧,先去把饭吃了,一会该凉了。”

入秋已经有了些时日,天气也没有像前段时间那般地热了,否则从前厅到钱珠儿的院子这么长的路,早该大汗淋漓了。

潘玉良吃过饭后仍然觉得钱珠儿的事怪怪的。

她跟沈夫人去钱珠儿的院子的时候,那丫鬟的声音可不轻,那么大的动静钱珠儿都没醒过来。

想了想,她便对着沈夫人道,“我再去看看珠儿。”

沈夫人也没多想,点点头说,“你去吧,若是真有事你差人过来说一声。”

潘玉良重新回到了钱珠儿的院子,方才那小丫鬟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又过来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们少夫人可醒来了?”

那丫鬟猛地回过神来,连说了两句,“醒了醒了。”

潘玉良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抬腿往屋子里走去。

钱珠儿的确已经醒了,这会已经起了,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着呆。

潘玉良开口,轻轻唤了一声,“珠儿。”

钱珠儿这才转过头,“良儿嫂嫂。”

潘玉良走过去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可吃过饭了?”

潘玉良看着钱珠儿,别的倒也瞧不出来什么,就是有眼睛些肿,像是哭过了。

钱珠儿道,“没什么胃口,晚些时候再吃吧。”

潘玉良道,“多少也要吃一些。”

红衣也不用她来交代,直接吩咐钱珠儿的那个丫鬟去厨房里拿吃的。

那丫鬟抬头看了钱珠儿一眼,钱珠儿冲她笑了笑,“你去吧。”

钱珠儿坐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往两只手的衣袖都往下拉了拉,盖住半个手掌。

“眼睛怎么肿了?可是没睡好?”

钱珠儿道,“可能是昨夜吹了风,晚上没怎么睡好,今日也有些头疼。这不想着,我脸色这么难看,还是不要出去给你们看好了。”

潘玉良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可要请大夫?”

屋子里的确一股什么药油的味道,像是平日里用来醒神用的。

钱珠儿摇摇头,“不用,我没什么事。”

丫鬟过了一会便提着食盒回来了,红衣帮着她摆在外间的桌子上。

潘玉良起身,钱珠儿也不得不跟着起了身。

潘玉良道,“你先吃饭吧。”

钱珠儿笑笑说,“我吃你瞧着,这像什么,良儿嫂嫂要不先回去休息?待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潘玉良却道,“没事,我得瞧着你吃,万一你又不想吃了,你那丫鬟能拿你怎么着。”

钱珠儿拿她没办法,只好坐到桌前。

丫鬟递了筷子给她,钱珠儿伸手接过,一只手捂着袖子。

潘玉良不动声色地看着。

钱珠儿坐在桌前吃东西的时候,潘玉良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跟她闲聊。

“佟禄这几日跟晏庭走的倒是近,之前在南京的时候,他们可不对盘呢。”

钱珠儿身子僵了僵,点了点头,“是啊,晏庭日日带他去骑马,佟禄倒是很喜欢。”

等到钱珠儿吃完饭,丫鬟把桌子上的碗筷都给收拾了,潘玉良走到她身边坐下。

“娘前两日给了我一串珍珠手串,不过,我觉得我带珍珠还是有些怪,珠儿,我送你吧。”

说着潘玉良拉起她的手,似想要把她自己手腕上的珍珠手串截到她手上去。

钱珠儿一惊,连忙想缩回手,她一用力,潘玉良反射性地抓住她的手,皱着眉轻叫了一声。

钱珠儿不敢再动,连忙问她,“怎么了,良儿嫂嫂,可是我碰到你哪里了?”

潘玉良笑笑,“没事,刚刚肚子好像动了一下。”

说着拉起钱珠儿的手,直接反自己手腕上的珍珠手串套到钱珠儿手上。

钱珠儿脸上一片急色,“良儿嫂嫂,我自己来就好。”钱珠儿想要抽回手,但又不敢用力。

潘玉良把珠串给她戴好,笑着又放下她的手,“好了,还是你戴着好看。”

钱珠儿松了口气,“良儿嫂嫂把大伯母送给你的东西转送给我了,回头大伯母要是问起来是不是不太好?”

潘玉良道,“没事,娘这么喜欢你,我送你条手串,她不会说什么的。”

潘玉良说完又对着红衣道,“你带她们两个去门口看看小少爷跟堂少爷可回来了,他们中午也不回来吃午饭,晚些时候该饿得嗷嗷叫了。”

红衣心领会神,扯着钱珠儿的丫鬟跟阿板离开。

屋子里就剩潘玉良跟钱珠儿了,潘玉良这才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怎么回事?佟禄打你了?”

钱珠儿之前遮遮掩掩的她就觉得不对劲,方才趁着给她戴珠串的时候看了一眼,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钱珠儿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却也看得分明。

钱珠儿笑笑,“没有,我自己撞的。”

潘玉良吓唬她,“我那叫阿板的丫鬟可会功夫,你是想让我叫她进来把你给扒了吗?”

钱珠儿沉默了片刻,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潘玉良皱皱眉,“真是他打的?”

钱珠儿是司令府的客人,在这府上除了佟禄总没有别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她。

钱珠儿道,“他……他不是故意的。”

潘玉良打压制着怒意,沉声问,“你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重晓楼从司令府出去后直接回了他那个院子,平日里他也不去别的地方。

要么去营里,要么就去巷子口那家馄饨摊上好吃点馄饨,剩余的时间就都呆在这小院里。

他几乎是不出门的人,可能是以前在台上见得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便对人感到了厌烦,大多时候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院子门一推便开了。

重晓楼愣了愣,隔壁那个奇怪的邻居不知什么时候搬走了,除了潘如芸,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来这里。

重晓楼闭闭眼,抬起腿走了进去。

待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时,他不禁再次愣住。

“你怎么会在这?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重晓楼一连三个问题,直问得院子里背着他站着的人转了身。

“重先生,早呀?”

重晓楼抬头看了眼已近日中的太阳,“孙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孙艳菲对他热情一笑,招招手,举止有些轻浮,“做什么那么多问题啦。”

重晓楼深吸一口气,越过她往屋子里走着。

孙艳菲看了眼什么都没有的院子,又看看重晓楼,跟他进了屋。

“重先生,你去哪了呀?我在这等了你一上午呢。”

重晓楼却并不理他,他把手里的东西放进靠墙的抽屉,并上了锁,然后又转身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那口井边洗了个手。

孙艳菲撇撇嘴,站在屋子门口说,“重先生,做什么不理人呀?”

孙艳菲在成都呆了两年,却不知为何学了一口的吴侬软语,说话腔调抑扬顿挫,别有风味。

重晓楼终于转身看她,“孙小姐,你若是不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便也没什么好说的。”

孙艳菲眼睛转了转,一一作答,“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找你,坐黄包车来的呀,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住这里,自然是我打听来的。”

潘玉良忙着接待客人没空理她的这些时日,孙艳菲便日日缠着重晓楼,只是以往都是什么“巧遇”,巧遇最多的地方是巷子口的那家馄饨摊。

重晓楼沉默,她都知道馄饨摊了,想必早就知道了他住哪。

趁着重晓楼沉默的功夫,孙艳菲又说,“你这院子里什么都没,实在是浪费,种点花花草草多好,不想种花花草草种点菜也是好的呀,你瞧你这,一点活的东西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孙艳菲发挥着她超人的自来熟的能力,一个人站在那里说了一堆。

重晓楼也是极少遇见她这样的人的,这世道,有哪家姑娘缠人缠得这样紧?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缠过他,但他说几句冷言冷语,再把冷脸一摆,便也打发了。

偏偏孙艳菲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你同她说什么都没用。

她这人好像没有心的,你讽她几句,刺她几句,对她丝毫起不了作用。

重晓楼脑袋都觉得大了,看着她说,“你想要什么?”

孙艳菲冲他盈盈一笑,“你想问什么?”

重晓楼改了口,直接问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孙艳菲哈哈一笑,“重先生,你是不是习惯性地觉得别人都对你有所企图啊?好吧,就算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倒是说说,你这有什么可值得我得到的?”

重晓楼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是啊,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人长得好看,文章写的比我好,还会画画……我虽是男儿身,仔细想想却也是处处不如你。”

孙艳菲知道他是见着了她送给潘玉良的那幅画,不过她这本事,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唉呀,能听到重晓先生这么说,我还真是受宠弱惊呢。”

重晓楼看着她并不说话。

孙艳菲转过脸,目光落在了别处,慢悠悠地开口。

“我以前可不喜欢画画了,我这本事大概是老天赏的,我们班上的那些个同学没有一个人能画得过我,就连潘玉良那么聪明的人都不如我。

但我却是十分讨厌画画的,因为画画得静下心来,一幅画要坐上好几个时辰,有时候甚至是好几天、乃致数月之久。等你画完了,人家也不过说句,画的不错,画的很好。

我这性子也不难瞧出来,我可是最耐不住的,所以啊,打小就不喜欢画。

可是后来入了春风楼……”

孙艳菲说着停了下来,看着重晓楼道,“你知道的吧,那是什么地方?”

重晓楼抿抿唇没有吱声,孙艳菲继续说,“你说那样的地方,我能做些什么?成日里给客人唱唱小曲,摸摸小小手,再摸摸大腿,不管是白天黑夜的,有客人付钱,便往床上一躺,不管年龄,不管胖瘦,不管是麻子还是瘸子。

没有客人的时候便无事可做了,没有人再逼着我读书写字,也没有人再在我耳边耳提面命,姑娘家家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时间多了,便只能画画了。

你瞧,两年多时间,我这画画的功力可精进不少,你说,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不然我怎么讨沈少校的夫人高兴呢。”

重晓楼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他闭了闭眼,狠下心来说,“你说了那么多,这些跟你接近我又有什么关系?”

孙艳菲比潘如芸狡猾得多,她知道男人的软肋在哪里。

孙艳菲大方地承认,“因为把我从春风楼里带出来的那头猪让我来接近你啊。”

孙艳菲一脸她也不想的样子。

重晓楼反倒被她的坦承吓得有一时间的无语,半晌后才问。

“谁?”

孙艳菲眨眨眼,红唇轻启。

“陈立远。”

重晓楼想了想,他知道陈立远是陈局长的独子,跟潘玉良还订过亲,有过渊源,但自己跟他并无任何过节。

硬要说的话,他原来捅死的那个小斯倒是陈家的一个远亲。

但陈立远应该不会为了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对他做什么。

“他为什么你让接近我?”

孙艳菲摇摇脑袋,这事她是真不知道,她道,“他没告诉我,我其实也挺想知道的,你说你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平日里连门都不出的,吃东西都永远只吃馄饨,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让他不惜下这么大的血本,请姑奶奶帮忙,要知道姑奶奶我也不便宜的好吗?”

重晓楼嘴角扯了扯。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孙艳菲耸耸肩,“那还真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个人。”

重晓楼道,“孙小姐既然是这么有个性的一个人,他让你来你便来么?”

孙艳菲点点头,“是啊,这也没办法啊,谁让天底下那么多人,偏偏是他将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