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昨日丢了脸的吴小姐,她自知自己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但又不甘心方小姐得了势。
方小姐昨日手快嘴快地替潘玉良饮下那杯酒,还有她说的那番话,在吴小姐看来,她这多少有些踩着自己往上爬的感觉。
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方小姐,故意搂着另一位周小姐大声地说着话,“周小姐,依我看,这里数你长得最是好看了,这沈少校若是要再娶,人选定然只能是你了。”
那周小姐故作害羞地推了推她,“你莫说这话,我哪里有你长得好看。”
方小姐身边的方太太脸色变了变,方小姐也连忙低下头去,吴小姐这话目的倒不是夸周小姐好看。
方小姐的相貌在一众小姐里面的确算不上是出众,甚至只能说是普通。吴小姐故意说这样的话,就是想让方小姐难堪。
方太太拍了拍方小姐的手,安慰她说,“昨个你也瞧见了,这司令府的少夫人本就是个天仙一样的人,旁的人就是长得再漂亮,还能漂亮得过她吗?”
方太太的这话倒是事实,那周小姐长的再好看,到了潘玉良那也相形见拙。
她往那周小姐的脸上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小声道,“沈少校若是再娶,也绝对不会再娶一个天仙回去。依姑姑看,沈夫人跟沈少夫人的那意思,还是要娶个温柔贤淑的回去。
你昨日表现得就不错,一直听闻那少夫人是个不管事的,那么大的司令府,沈夫人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她年纪愈发大了,跟沈少校不同,她得为司令府的以后考虑。”
方小姐点点头,“我也觉得姑姑说的极是。”
方太太见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不禁有几分欣慰,“你别在意其他人怎么说,你的短处在沈夫人那里,说不定还成了长处。”
方小姐尴尬地笑了笑,方太太这夸她的话听着她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方太太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否则的话,昨天潘玉良为何独独对她与众不同呢?
见自己的话在方小姐这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吴小姐气得掐着花园里的花丢着。
这大冬天的哪里有应景的花,这些鲜花可是花了大价钱运过来的,各家太太小姐看着她发脾气,也不阻止,只是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些,就连那周小姐都退了两步。
方小姐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赵红梅的身影,她又看了眼方太太,方太太一副随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
方小姐方才不接吴小姐的话茬,这会却上前,“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拿花撒气做什么?这花可难得得很,你莫要都给毁了。”
那吴小姐怒火中烧。
这园子里这么多人呢,别人都能忍着,她出什么头。
吴小姐盯着她道,“姐姐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姓沈呢,就是不知道到底这园子是你的,还是这花是你的。”
其他人事不关己地看着戏,那方小姐被吴小姐这一通损,也没见失礼,仍旧是笑意盈盈地道。
“妹妹,姐姐也是为你好,你若是因为昨日敬酒之事不痛快,你便冲着姐姐来,要打要骂姐姐都随你,只希望妹妹能消消气。”
吴小姐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小姐巴不得大家尽快忘记昨日之事,这方小姐却偏偏要提。
沈晏均笑笑,接过潘玉良已经看完的信,走到灯前,将信连同信封一起引了火。
潘玉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
沈晏均看着窜起又熄了的火苗,最后只剩一点灰烬。
“佟禄跟钱珠儿都不是小孩子了,有手有脚,就算他们是个孩子,我也不是那看孩子的妈婆子,三叔找我要人本就没什么道理。”
好……有道理!
潘玉良抖开被子道,“两个大活人给丢了,三叔一急,才不管有没有道理呢,这次写的是信,说不定下次他就亲自来晋城要人了。”
沈晏均脱了外衣,搂着她滚进被子里。
“不会,三叔抽不开身的。”
佟府没了佟禄,佟老爷成了唯一的主心骨,他哪里走得开。他要真来晋城了,佟府还不得乱套,这种道理佟老爷不会想不通。
“睡会吧。”
潘玉良本来还想问他沈夫人那边怎么交代,看样子他压根也没打算交代了。
她不再言语,枕着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孙艳菲本来也打算去睡会,往床上一躺又睡意全无,她在床上来回翻了几次,最后干脆起了身,坐在床上盯着沈晏庭送她的那副拐杖。
她坐着发了好一会呆,最后还是放弃地往床上一倒,闭着眼睛假寐去了。
从沈夫人对她热络的态度还有沈晏庭对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她倒也能猜出一些沈夫人的心思。
到底还是让她不安了。
她总以为人该是自由的,苦难不能束缚她,那就什么都束缚不了她。
可仔细想想,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在司令府住下,是人之常情,却非她愿。
沈夫人请客她去吃饭,是人之常情,也非她意。
甚至她为潘玉良挡的那一枪,其实也不是本能,而是她“算计”的结果,她算计着她跟潘玉良之间的你来我往,因为心里觉得亏欠,所以才挡了那一枪。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却是她以前都不会做的事,而现在她已经在做了。
沈晏庭其实说的很对,她还是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孑孓一身这话,她好像已经不适合说了。
下午孙艳菲一直没出过门,潘玉良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去完未未那里便领着红衣来看她了。
她手上还带着个暖手炉,“娘让我带给你的。”
孙艳菲受宠若惊,惊得都头皮直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