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赵红梅他反倒笑意盈盈,高兴得很的样子。
“二婶今日穿得素,我大哥没断奶呢,离不了我嫂嫂,我陪二婶坐吧。”
赵红梅伸着涂得通红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小心你大哥听了要揭你的皮。”
沈晏庭默默地把这戳脑门的账算到沈晏均的头上,笑着对着赵红梅道。
“那就请二婶不要跟我大哥告状啊。”
赵红梅拍拍他,“你放心,二婶不会的。”
沈晏庭煞有介事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三人同上一辆车,跟在沈晏均的车后面一块去了营里。
等进了营里,潘玉良直接进了沈晏均的办公室就窝在那里不肯动。
沈晏均亲自带着赵红梅跟赵俊去见了司令部的几个官职大的。
赵红梅乐呵呵的尽心地给赵俊当着好家长,见了人一会夸赵俊有本事,一会又说他不懂事。
话里话外就是要大家注意了,这是她的亲侄儿,大家都敬着点。
赵红梅的话他们倒不放在心上,只偷偷瞧着沈晏均的脸色,见沈晏均面色淡淡地陪着,也不说话。
跟先前他把潘玉良带进营里来,给大家介绍时,可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余下的人沈晏均就不管了,让赵副官去安排了。
赵红梅倒是一直陪在赵俊身边,可见对这侄子倒是真的上心。
赵副官直接把赵俊带给了王进,让他带着赵俊去见见司令部的人。
王进应了声是,敬了个礼。
那一声是吓得赵红梅一个激灵,又发作不得,只得忍了。
王进敬完礼之后对着赵红梅道,“二夫人,要见的人有些多,您要不上去歇着,等见完了,我再送赵公子上去。”
赵红梅脸上带着笑,“王进是吧?你说的哪里的话,我这侄子既然进了这里,你们叫他名字就行了,哪里有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反正也无事,就陪着转一转吧。”
王进陪着笑应着,“二夫人说的哪里的话。”
不过赵红梅说要陪着,王进也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他们在司令部转了起来。
赵红梅后来才知道王进说的人多是什么意思了。
王进带着王进一边转着,一边介绍着各个参谋长、营长、连长、班长……
赵红梅看的眼花缭乱,脑子了压根没记住几个人。
王进介绍完了还说了句,“赵公子,这些人日后都是要记住的,他们的名字,还有官职,在营里见着了要敬礼。”
赵俊的脑子哪里记得住这些,有些为难地看了赵红梅一眼,赵红梅立即道,“应当的,应当的。”
等到转完,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王进准备把他们往办公室的楼上送的时候,赵红梅道,“那个王进,你不用陪我们上去了,我们自己上去就成了。”
王进脸上笑嘻嘻,说的话却不甚客气。
“二夫人别介意,司令部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走动的,还是我陪您一块上去,免得有不认得二夫人的冲撞了二夫人。”
赵红梅脸色不是很好地撇了她一眼,按她平日的性子不发火肯定也是要说几句难听的话的。但一想到她今日来的目的,而且赵俊以后在这里,她也不第一天就给他把人得罪了。
她勉强一笑,“那就有劳你了。”
王进没说什么,将人送到了楼上沈晏均的办公室。
沈晏均一直在看文件,王进敲了一下门,里面没应声,王进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赵红梅不明所以,“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王进解释说,“回二夫人,司令部很多事情都是机密,如果敲门首长们没有喊我们进去,我们就得等着,这是军令。”
赵红梅不懂什么军令的,赵俊更是不懂,也只得站在那里等着。
等了足有一刻钟,赵红梅脸上的表情都换了好几个,里面才传终传来了沈晏均的声音。
“进来。”
王进领着赵红梅跟赵俊进了办公室。
潘玉良歪在沙发上补觉,身上盖着沈晏均的军装,沈晏均递了份文件给赵副官,两人最后还说了几句什么。
王进等他们说完才上前,“少校,属下已经带着二夫人跟赵公子介绍完了。”
沈晏均点点头,对着他道,“在营里叫什么赵公子,不成体统。”语气严肃。
那赵俊上次在司令府见沈晏均时,虽然沈晏均也没什么表情,但比起现在来已经算是很温和了。
沈晏均这会的语气都能冻着人,他大气也不敢出。
沈晏均又道,“行了,你带他换身衣服,领他去宿舍还有食堂转转,跟他讲讲营里的基本规矩。”
王进点点头,“是。”
他转过身对着赵俊道,“赵……俊,我们走吧。”
赵俊连多看赵红梅一眼都不敢,跟着王进离开。
等他们走后,沈晏均才对着赵红梅道,“二婶是先回去,还是在这里再呆一会?”
赵红梅看看他,又看了眼歪在那里睡得正香的潘玉良,“良儿……”
沈晏均道,“良儿让她在处吧,她晚些时候跟我一块回去。”
赵红梅堪堪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吧。”
她现在有种把赵俊送进来,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的感觉。
方才沈晏均对着那王进说话的时候,别说赵俊了,连她都不敢多说话。
她心里虽然不舒服,潘玉良都能在他办公室里睡觉,她却在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
但面对这样的沈晏均她却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沈晏均让赵副官送赵红梅回去,路上的时候,赵红梅还是忍不住地问。
“赵副官,你们少校平日里在营里便是这般吗?”
赵副官道:“不知二夫人指的什么?”
赵红梅想了想选了个词,“也是这般严肃吗?”
因为赵俊的事,赵红梅后来又往潘玉良这里跑了好几次,东西是没再送了,每次来都可劲地夸潘玉良一顿,夸得她直心虚。
也不知道赵红梅是怎么得罪了未未,每次她一来,未未就着屁股对着她。
红衣每次等赵红梅一走,比赵红梅夸潘玉良还狠地奈着未未。
又说,“二夫人也太势力了,没帮她做事的时候就当人是个屁,帮她做了事就香了。”
潘玉良嘴角扯了扯,无法理解她这比喻,但还是提醒她,“你小心着些,万一被二婶听了去,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跟娘可都救不了你。”
红衣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在少夫人面前说说而已。”
潘玉良撇了她一眼,“在我面前说也不行,若是惹了麻烦,晏均哥哥也不饶你。”
红衣只好点头,“奴婢知道了,以后不说便是了。”
潘玉良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也不怪红衣说她,那真俊去司令部的头一天,赵红梅非要拉着潘玉良第二日陪她一块去营里。
说是去看看,沈晏均跟沈司令心里都明白,赵红梅不过是想为那赵俊造势。
潘玉良也清楚,所以本不想去,可思来想去的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拒绝。
这营里一般女眷是不得进,可不得进的规矩也早被潘玉良给破了。
赵红梅这是摆明了拿长辈的架子,少夫人能进,她这个做婶婶的也能进。
潘玉良只得对赵红梅道,“这事良儿可做不得主,还是得等爹跟晏均哥哥点头才行。”
沈夫人也在一边帮着她说,“是啊,我都活了快一辈子了,这司令部我都还没去过呢。”
赵红梅抿了抿唇说,“那是大嫂你不愿意去。”
说完她又对着潘玉良,语气甚是无所谓地道,“你就是太谨慎了,不过你谨慎点也好,你谨慎你的,没事,二婶不怪你,我在这里等晏均回来再问他。”
赵红梅果真在潘玉良这里一直坐到沈晏均回来。
赵红梅一说明来意,沈晏均往抱着未未的潘玉良那看了一眼,摸了摸她怂下去的脑袋,对着赵红梅淡淡地道。
“二婶,您以后这些事情直接找我便是,良儿不懂那些,也不知该如何回您,怕我为难又怕得罪您,心里总搁着事有负担我也心疼。”
沈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快要忍不住的笑给忍了回去。
赵红梅脸上出现一丝尴尬,虽然跋扈惯了,可在沈晏均面前也不敢甩脸子。
“我那不是看你忙,这种小事哪里好烦你的。”
沈晏均笑了笑,一只手还放在潘玉良的肩上,一只手去刮未未的脸,逗着他玩,说话也显得漫不经心。
“二婶说的哪里的话,良儿才是耐心差的那个。”
赵红梅道,“那你看……这事?”
沈晏均道,“这事本不合规矩的,不过二婶既然开口了,那我就卖二婶一个面子,明日二婶就跟良儿一块去吧,不过,除了二婶别的人可不行,我会让红衣跟着,二婶就连丫鬟也别带了吧。”
赵红梅迟疑了一下,见沈晏均一副如果她不同意那就甭去了的架式,也只好说,“行吧。”
沈晏均道,“那明日我让赵副官去请二婶,我们一块去营里。”
赵红梅见好就收,见目的达成便准备起身离开。
沈夫人趁着她走之前说了句,“去营里要穿得素一些。”
赵红梅脸色一僵,随即又扬了个笑,“好,听大嫂的。”
赵红梅一走,沈夫人知道他们夫妻还有悄悄话说,准备去把未未抱过来离开。
不过沈晏均大概还没有过足当爹爹的瘾,对着沈夫人道,“娘,我跟未未玩会,您也歇一歇。”
沈夫人拍了他一下,“就光会把话说的疼人。”
沈晏均站直了对着沈夫人恭敬地道,“还不都是娘的成全。”
沈夫人帮他们带着未未,日夜不分,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沈晏均虽然不说,但也记在心里。
沈夫人露了个欣慰的笑容,“谁让我是亲娘呢。”
等沈夫人一走,沈晏均把未未抱进自己怀里,他这两日总爱跟未未玩那个假装抱高高的游戏,未未一到他怀里就兴奋地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继续玩游戏。
好在他也就是做做样子,不是真的抛,不然潘玉良跟沈夫人定不饶他。
沈晏均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未未虽然先天不足,却还爱玩这种游戏,跟他懒得说话的性子也是相反。
沈晏均刚从营里回来,也不等他说,潘玉良就起身去捧了杯茶,沈晏均示意她自己抱着未未,腾不开手。
潘玉良一回头,红衣立即低下头去,顺便挪了下脚,把阿板的视线也给挡住了。
沈晏均也撇了她们一眼,红衣这机灵劲,倒真是甚合他意。
赵副官那顿揍挨的倒是也值得。
沈晏均踮着脚,喂着沈晏均把水喝了。
未未倒急了,拉着她的胳膊让她赶紧离开。
潘玉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跟你爹一样没良心,我可是你娘。”
这小的,的确是没什么良心的,有的玩就忘了亲娘。至于他自己,沈晏均不知道他怎么又没良心了。
“这话从何说起?”
红衣接过潘玉良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潘玉良道。
“方才在二婶面前你那样说,可替我把二婶给得罪了。”
沈晏均还当是什么事呢,哼笑了一声,“司令府的少夫人还怕得罪人?若要活的这般小心翼翼,娶你回来不就是让你活得自在的?若非如此,这少校做的有什么意思,不如让了晏庭去。”
说的好像他这个少校是为她当的一样,潘玉良心里清楚着,他当这少校心里头装着更大的事,不为名不为利。
“你分明不是这样,干嘛要这样说自己?你这话若是爹听了,定要罚你跪祠堂了。”
沈晏均笑笑,“城里的人不都这样说吗?”
潘玉良不知道他是听了什么,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就算所有人都这样想,那你也不是这样的。”
沈晏均倒也不是真的在意,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个头上。
他道,“虽然这不是原因,但也是结果,你若是把自己活成了个小媳妇,在别人面前委屈求全,我这少校做的还有什么意义。你只管得罪人,不怕。”
潘玉良哭笑不得,“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记得你都答应过我些什么。”
说完他便专心地跟未未玩起来,方才他跟潘玉良说话的功夫,未未一直皱着眉盯着他,好似责怪他耽误了他玩的时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