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秋的声音嘶哑中透着苍凉和疲惫，就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几十岁，再无半点之前的雄浑和豪气：“秦家所有人听着，谁都不许护他，否则家法严惩！”

“扬儿，能不能逃得了，就看你自己的命了，若是能活着，也别再回来了……今天，秦家这百年基业算是完了，可我们秦家这么多人的性命……绝不能因你一人遭受牵连！这终究是你自己一人造下的罪孽！”

“爷爷，我……”

“滚！快滚——！”

……

练武场南侧

裴风没有理会厅堂那边的骚动，也没有理会一旁的卫子轩和韩霜儿，他只是背负双手，伫立不动，静静看着眼前“埋葬”卫东来的深坑。

他刚才那直击百汇穴的一掌，看似威势绝伦，一举结果了卫东来的性命，但其实却不然。

那一掌……其实是劲力极度凝聚，攻于一点的掌法。

这掌法有个名堂，叫做“抱丹固元掌”，是仙魔妖界修仙宗门赫赫有名的一种掌法，不用于对敌，只在门内弟子修炼走火入魔时才会使用。

走火入魔是最为凶险的，轻则修为尽散，沦为废人，重则经脉尽断，毙命当场。

这“抱丹固元掌”便是裴风昔日最大的一个死对头，仙界上仙宫十仙之一的“元霄上仙”创出的掌法，被他偷学来了，却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抱丹固元掌”掌力是直透体内，攻于丹田气海的。

走火入魔本是九死一生的，这一掌一旦施展，生机勃发，从走火入魔挣脱出来的机会大大增加，最多可至五五之数。

卫东来这种情况虽然还算不得是真正的走火入魔，但也算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了——丹田爆裂，气海崩塌，他若大难不死，必成走火入魔之势，最终不是疯就是痴，彻底沦为废人。

这一掌“抱丹固元掌”下去，生死几几之数无法可知，但这也是裴风能帮到他的极限了。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秋风萧瑟，尘土飞扬，练功场四周的射灯早就毁了，此时的秦府中央区域已是一片幽暗，狼藉不堪，就像是被拆迁队光顾过了一样。

仅仅过了几分钟的光景，突然，幽邃黑暗的夜空中蓦地出现了一抹奇异的光华！

一瞬不瞬凝视着有如疯魔一般厉声嘶吼的卫东来，裴风上前两步，缓缓抬起了手掌。

卫东来身遭的土地剧烈震颤着，碎石泥土喷薄四起，看上去他随时都可能挣脱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嘶哑的喊叫声蓦然在不远处响起：“裴先生！求求您，别杀我爷爷——！”

裴风扭头望去，赫然是卫子轩。

他双膝跪地，两眼通红，一下一下朝他重重地磕着头：“我求您了……放过我爷爷吧，裴先生！”

一旁，韩霜儿扶着卫子轩，怔怔地看着他，眼中也尽是哀求之色。

裴风冷漠的目光从他们二人脸上扫过，并未理睬，也没停留，重又落回了卫东来身上。

“原来如此。明知是必败之局，却三人联手，个个倾尽全力，舍身围攻……你们大概是早就存了借我之力，突破桎梏的心思了吧？”

裴风是什么人，见此异象，再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心中顿时了然。

在仙魔妖界，想要堪破桎梏，跨入全新境界，与强者一战，在生死中搏突破，这是最常见也最凶险的一种办法。

他纵横仙魔妖界2000多年，生死徘徊无数次，这种心思，这种做法，他是最熟悉的。

“他们二人终究还是抓不住这样的机会，你却抓住了……”

裴风嘴角泛起一抹若有深意的微笑，淡淡道：“能有不惧生死的大魄力，直面死境的大勇气，也难怪你会有此突破。不过可惜……丹田欲裂，气海奔腾，道心摇摇欲坠，你抓住的是九死一生的机会。”

“你既存了借我突破的心思，又真的做到了，也算你我有缘。”

说到这里，一股浩瀚如海的气劲瞬间肆虐了开来。

裴风鬓发飞舞，衣衫猎猎，缓缓道：“也罢，既是有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是生，还是死……就看你自己的气运了，卫东来。生死有命，成败在天！”

话音刚落，他抬起的手掌悍然拍下，轰然一声砸在了卫东来的头顶百汇穴！

“不——！”

“裴先生！不要——！”

卫子轩和韩霜儿凄厉的嘶喊声中，卫东来被裴风这雷霆一击砸得整个人全都没入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