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鲸吞势霎时散去,漫天水浪倾盆而下,段青山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浑身浴血,脸色惨白,鬓发散乱,身子却依然挺直如松,拄着长枪,死死盯住了裴风。
“你叫段青山,是吧?既然聂沧海开口了,我给他这个面子,今日可以留你一命。”
裴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便朝远处的藏经阁缓缓走去了。
“我现在就去杀了洪北冥,你若是再敢出手阻拦,便是聂沧海都保不住你这条命——你最好相信我的话,因为我若一定要杀你,谁都拦不住!”
看着裴风渐渐远去的背影,段青山脸色一片铁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中丈二长枪都隐隐响起了嗡鸣之音。
“段青山,你为了偿还洪家昔日的恩情,已经把整个少林都牵扯进来了,难道真的要少林为你蒙受更惨重的伤亡和损失么?!”
身后,聂沧海的声音冷若冰霜,透着森重威严:“你已倾尽全力,他却还未出全力,这一战……你已经败了。你既都已经败了,昔日洪家的恩情便算是偿还了——洪北冥,一回国便犯下累累血案,罪行已经涉及国家安全,今日他是注定难逃伏法的!就算裴风不出手,我也一定会出手!”
段青山猛然扭头,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骇厉:“你说什么?他……他还未出全力?!”
聂沧海深深瞥了他一眼,背负双手,扭头朝远处的裴风望去了。
“困愁城,乱情斩,傲苍生,断云霄,惊心变……他这门刀法共出了5式,但却未见丝毫颓势,也未见一丝收势,依旧刀势如虹,刀意如渊。”
他目光深邃,一脸若有所思道:“这门刀法肯定不止这5式,而且他另一门神通功法也只展露了冰山一角——靛沧海的滔天式和鲸吞势是属于水行神通,土昆仑是属于土行神通,金晨曦应该是属于金行神通……”
“这个少年宗师,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师从何门何派,当真是天赋异禀,无所不精,无所不能,实力深不可测。他的这些神通功法,还有他的刀法,我连听都没听过……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段青山怔怔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苦笑了一声,随即长叹一口气,抱着丈二长枪缓缓坐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罢了,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十五年前出了一个你——‘军神’聂沧海,如今又横空出世,多了这么个少年宗师裴风……我确实是老了,这个风云际会,英豪辈出的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这批老人了。”
片刻,一个低沉苍劲的声音蓦然在整个少室山中隆隆响起:“这一战,我尽力了,却败了……洪北冥,从此以后,我与你洪家恩断义绝,你的生死,与我段青山再无任何关系了。”
段青山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萧瑟和倦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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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来说,水,是绝大多数神兵的天敌。
而对于炎火之气来说,水,绝对是最大的天敌。
段青山的枪意,在浩瀚水势之中,有如泥牛入海,彻底失去了优势,他的《火云枪影》又是火气炎枪,在水势之中根本施展不出来——一时不慎,他算是彻底陷入了绝境!
百丈巨鲸,宛如活物,疯狂游走,所过之处,水浪滔天,泥石翻腾。
裴风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鲸尾处,抬手便是一式乱情斩!
刀芒如虹,破空而过,悍然将巨鲸斩为两截,但水是没有“断”这一说的,瞬息间,断成两截的巨鲸又合为了一体。
巨鲸腹中,段青山鬓发飘舞,目眦欲裂,源源不断的血水……从他胸腹间飘散了出来,将他身遭都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水流阻力和水的光影折射,严重影响了他的出枪速度和判断力——裴风这一式乱情斩,直接在他胸腹间斩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血口,伤及肺腑,几近于开肠破肚了!
若不是有神兵长枪相阻,这一刀定然会将他斩为两段!
“垂死挣扎,困兽犹斗,呵呵,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我这鲸吞势?”
话音刚落,烟尘暴起,裴风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了鲸吞势上方的高空之中,一缕缕血水……顺着他手中斩神刀锋滴落了下来。
鲸吞势中,段青山面容扭曲,目眦欲裂。
他的左臂臂骨……赫然被一刀斩断,只剩下些许皮肉相连了!
高空中,裴风手中斩神彩光闪动,又一次缓缓抬起。
“这一刀,你避不开了,受死吧!”
身影如鬼魅,顷刻间便逼近了鲸吞势,斩神也爆发出了耀眼的五彩光芒。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厚的手掌却突然凭空出现,轻轻捏住了他握刀的右腕!
一个低沉冷峻的声音蓦然在他耳畔响起:“裴风,此人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