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融眼皮跳起来,心道自己一定是眼睛瘸了!
就在顾融努力的摒弃谢宗岚竟然也很撩人这个诡异的念头时,床上那位半果的汉子再次眨眨眼,而后冲顾融勾勾手指,眼看顾融一下子满脸通红浑身僵硬,忍不住哈哈一笑,拍拍身边:“衣服都脱了,该就寝了,你在发什么呆?”
“喔。”顾融木着脸躺在谢宗岚身边,一只手横插过来,将她的脑袋掰过去,顾融挑眉,对上对方笑盈盈的眼睛,细碎的烛光映在谢宗岚眼底,就像暗夜里亮起星子一般耀眼。
嗯,这么看起来谢宗岚的确是挺撩人的,这双眼睛,实在好看的紧。
顾融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用指腹摩挲着谢宗岚的眼睛,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有眼底就算如她也能看懂的情谊,云雾一般匿藏在眼神最深处,注视的时候,从眼底一层一层翻滚起来,直到射入对视的人心底。
那眼神感染到了顾融,让她情不自禁凑过去,吻了一下谢宗岚的眼睛,喃喃道:“真漂亮。”
也真熟悉,熟悉到让人觉得感动。
谢宗岚唇角勾了一下,唇畔溢出一声轻微的嗟叹,把有些失神的人带到了怀中,而后低头,应和着对方毫无章法青涩凌乱的动作。
吻上谢宗岚眼皮的时候,顾融感觉心底一种久违的悸动弥漫开来,酸涩的,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感情细细密密的从心底泛起泡沫,堵塞住了一片清明的心绪,也遮挡了视线,让她看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灰雾构成的影子。
雾蒙蒙的人影低头,吻上顾融眉心,指腹划过脸颊,唇瓣从额头向下,而后,雾般的人影与对面凑过来的丰满身影重叠。
等再回神,婚房内的新人已经忘情的纠缠在了一起。
烛光摇曳,从门窗缝隙飞进两只细小的虫子,虫子冲向烛光,而后湮灭于火光。
两行烛泪,在红烛摇曳中滴落,一滴一滴,垒成一桌细腻的艳红,而后,在远方鸡啼的刹那,最后一滴烛泪融化,劈啪一声,一点星子的烛光熄灭在烛泪中。
床上的人影在鸡啼响起的同一时刻睁开眼睛,习惯性的起身取衣服,只是一动弹,就僵住。
最后忍着不适捞过亵衣穿戴好,正要起身,一只光裸的胳膊伸过来,一把将人按压下去搂在怀里,懒洋洋的道:“还早,今日可无法晨练。嗯,对了,你还要养好精神,明日需得出发去封地,海阁省那么遥远,不好好休息你可能吃不消。”
顾融嗯了一声,谢宗岚睁眼看了她一下,看到顾融的神色,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凑过来亲了新婚妻子一下,才继续睡过去。
顾融侧头看着自己的正君,谢宗岚原本是白胖,现在一脸红光写满了春风得意,顾融恍惚了一下,心道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在晨起朦胧中看到他双眼的那一瞬间,竟会觉得岁月静好。
明明才成婚一日,她居然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心态。
拉了拉被子,顾融任由自己沉溺于这种氛围中。
这一日,顾融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之后就带着神清气爽的谢宗岚去查看府内账目,排查物资,从早忙到晚打点好一切,商量好第二天去封地的事宜后,已经月上中天,两人方歇息。
于是,再次精心打扮翘首以盼,在皇太女可能出现的位置晃悠大半日,却没能逮着皇太女的谢宗海气得吐血。
他简直不敢相信,皇太女殿下真的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真的和丑陋不堪的谢宗岚厮混!
婚期已定,顾融却没能抽身准备婚礼。
皇太女大婚,这是举国同庆的大事,婚礼一切事宜是由礼部主办,皇女府的事务也由管家操持,婚礼的正主顾融反倒开始每日正常跟随女皇学习政务,每日下朝后也不得空,继续跟随太傅学习,空闲时间则练武、读书,在这样一个时辰几乎变成两个时辰用的节奏下,顾融进步飞速,同时不知不觉间,婚期已至。
三个月,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足够使顾融通过正晗帝考核,成为一个奋发向上的皇储,同时,三月不息的练武,配合玄女功的药膳药浴,顾融身体素质比之原本强了数倍不止,本就是正长身体的年纪,此时的顾融,已经逐渐褪去了原本的模样,兰唐身上的柔弱之气消失,皇太女殿下已经长成了英气俊俏的模样。
此时,即使不戴面具,也鲜有人拿皇太女的长相说事,倒不是她变得五大三粗,只是皇太女通身华贵无匹的气质不知不觉间已经显露出几分,达到能让人见之会不自觉的忽略其容貌的程度。
总而言之,这三月过得平静平稳。
皇太女大婚之日。
王都街道一片张灯结彩,各大酒楼雅座都被占下,阁楼上窗户全部打开,无数的少年男女清早就站在窗前,好奇地围观皇太女大婚。
身着甲胄的御林军开道,一列马车自皇宫驶出,而车队打头一匹雪白骏马,马上一人身着玄色凰纹的婚服,长发玉冠,额间一道镶嵌玉珠的朱色金玟抹额,白马身上戴着装饰,那人骑在马背,越发显得俊俏尊贵。
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尊贵无匹的人物,马背上的女子一路走来却一直含笑,遇到激动地唤她名号的百姓,还回头颔首微笑,格外的温和有风度。
“这,真的是皇太女殿下?”车队行过,一间雅间里有人吃惊道。
“不是说皇太女面容不堪入目,所以才一直以面具遮面,这幅模样,这种贵气,何止是不堪入目,简直是熠熠如明珠,煌煌似满月,这般姿容,堪称京都第一!啧啧,不愧是昔日第一美男子的女儿!”
一手执镜筒眯眼细看的女子嗟叹道,一阵后放下镜筒,远眺渐行渐远的车队。
皇太女车队里骑马驾车的哪个不是京都贵女,然而一眼望去,其他贵女都成了陪衬,大多数人眼中只能看见那位风姿卓越的皇女。
女子身边另外一个年纪小些的年轻贵女接过镜筒,转动镜筒看了一阵冷嗤一声:“长得再好,也只是个绣花枕头!身为皇储,文不及三殿下和四殿下,甚至连两位皇子都远不如。武,更无法与二殿下相较,看那笑嘻嘻的姿态,性子也太过懦弱,那有皇族气度?这般的皇储,我宸国还能有前途?”
在座还有几个女子,皆做士子打扮,腰戴精美玉佩,鬓悬明珠,个个都贵气非凡,闻言都深以为然的点头。
还有一位压低声音,神秘道:“可不就是!据闻陛下已有废储另立的念头,只待陛下有了决定,这位殿下自然就……”说着握住窗上悬挂的香包,一握一拉拽下香包,而后挤眉对在座各位一笑。
“君研,不可妄言!”最先开口那位年长的女子呵斥一声,摇头道:“且不说陛下是何心思,妄猜圣意乃大忌,如今皇太女盛宠不衰,在场各位且先观望即可。”
被呵斥了的君研脸色不悦:“孙姐姐,不是我说,现在哪个不知皇太女要失宠了?先是被勒令每日上朝,却不准多言只准听其他几位殿下发言。如今,又突然被赐婚,正君呵,那个谢小明,是谢家被不待见的庶子,还有色目人血统,这种污秽的血脉怎能混入皇室宗族!此外,还有个水性杨花的侧君,陛下是何意?宠爱?呵,恐怕,皇太女的位子很快就要换人喽!”
孙姓女子还要说什么,另一个抬手止住她,轻声道:“君研小妹说的不错。我母亲那日和丞相闲聊,陛下已经有了决意,兰唐殿下大婚之后,就要赶往封地,她的封地远在临海一代。而兰韵殿下,则要去往军中历练。”
说着一挑眉,指指头顶:“这关头,身为皇储怎会出京去封地?天意如何,该明了的,应是孙姐姐。”
孙姓女子闻言露出深思之色,看看在场几位贵女眼神发亮摩拳擦掌的模样,到底歇了话头,没多言。
与此雅间情况相似的不知有多少,与此截然相反的,一般人眼里,就只看到了皇太女的尊贵温和,不同于常见的眼高于顶的贵女,身为皇储却一路含笑极为亲民,这般的皇储,一下子得到了大部分路人的喜爱。
至于其他关于皇储的言论,百闻不如一见,如今再有谁说皇太女殿下长的丑陋不堪性子阴晴不定,围观得见皇太女真容的众人怕是要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