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殷勤的送到门外,杨氏的牙都快咬碎了,不过杨氏再厉害也懂得看眼色,原本她有意拒绝明晚的事,却见自家老爷的脸色很难看,她也闭上了嘴。
徐耀辉带着杨氏回了院子,关上门把黄妈妈都撵了出去,张口便斥:“胡闹!荒唐!”
两句斥骂让杨氏一肚子的委屈都憋了回去,反驳道:“老爷说这话是何意?您去了京都,家中的事都依我一个人周旋,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我胡闹什么?又怎么荒唐了?”
“那是个什么破院子?若瑾身上的衣服又都是什么布料子?”
徐耀辉勃然大怒,与刚才的淡漠判若两人,“我去京都被严大人足足晾了一整日,连他都听说了若瑾在家中比不得一个奴才,我还有什么脸去求张家的婚事?我原本以为亲事定下来,你能立即把若瑾从里到外都添补妥当,可谁知你只会算计银子,除了外出的衣裳,还让她过的那么破遭一团,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嗯?”
“她出门见客的衣裳都是最好的……”
“放屁!整个徐府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张嘴?难道外人都是傻子不成?看不到你表里不一?”
徐耀辉冷漠的脸色让杨氏不敢再顶嘴,“那……那老爷说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要把她当姑奶奶供起来?这些年吃的喝的我也没亏了她,如今她有了老爷做靠山,我倒要过的不如个野丫头……”
“闭嘴!”
徐耀辉指着她,阴狠的警告:“往后谁要再说她是野丫头,我撕了她的嘴!”
杨氏不敢再吭声,徐耀辉沉了片刻道:“把院子收拾好,衣裳首饰也都添补齐了,不说大富大贵,也得是小家碧玉,把若瑾的婚事办成,咱们也算对严大人有了交待。”
“可是就怕都收拾妥当了,张家也能挑出毛病,那丫头可是被梁家的公子救上来的,怎能没有身体的接触,万一……”
“慌什么?有些事,也由不得张家的!”
徐耀辉的话让杨氏眉头微皱,对他的话听不不明白,却也不敢再追问。
徐若瑾这一天被事情搅和的睡不着,特别是见到了爹,让她原本的期盼完全消失殆尽。
想起碧娘子送的那一包熏香,徐若瑾心中起了兴致,前世好歹是学药学的,不知这包熏香是否能为自己寻出另一条出路?
若真的能琢磨出点儿道道来,她也不必完全指望着徐家了……
徐若瑾看着面前一脸严肃平淡的男人,实在无法与心里的“父亲”联系起来。
虽然知道父亲是离开中林县去了京城,但徐若瑾曾幻想过这位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
杨氏不待见自己,因为自己非亲生。
但父亲终归是父亲,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只是徐若瑾从见到他到现在,始终没能感觉到“亲情”二字。
似乎父女之间的感情,都不如自己与那个三弟徐子墨。
回想着前身对父亲的记忆,除却怨恨之外,没有可想的片段。
徐若瑾无奈的叹口气,还是别奢望了,若是父亲肯负起责任来,自己还会过得这般凄惨么?
春草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悄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父女二人在屋中。
徐耀辉撂下女儿写的字页,看着面前的人儿虽已能说能走,但脸上仍旧挂着病容虚弱之色。
女儿当初掉进了湖里,徐耀辉还以为她被淹死了,而后得知女儿苏醒,他才放下心,进京去见严大人,商议这件事该怎么办。
之前没有仔细的关注过她,如今徐耀辉这般一看,病容、瘦弱,小脸苍白,只有那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的光芒;
再看屋中的陈设,已经不用多说,只有一个字:破。
难怪张家的公子瞧不上她,在家中就不是个宝儿,哪能被外人呵护供着?
“能恢复如初,是你的造化了,这些日子还需多养好身体,就快要出嫁了,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就向你母亲开口,我会再吩咐下去,为你准备嫁妆。”
徐耀辉的声音很平淡,“王教谕是一位高才的学儒,他肯教你,也是你的福气,你也是聪明的孩子,学了几日就有如今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要多多努力。”
“女儿知道了,一定不让父亲失望。”
徐若瑾的回答很干脆,声音也悦耳清脆,倒让徐耀辉多看了她两眼:
“别有怨气,你落了一次水,家里人心也都乱了,难免有舌头碰牙的时候,归根结底是我没有顾虑周全,早些为你请了教习,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会出那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