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会典是弘治朝官方编书中最重要的成绩,只要成书,参与编书之人都会得到提升,而沈溪挂的是大明会典纂修官职务,仅次于总裁官、副总裁官,比之下面那些编修、编撰等等,功劳要大许多,只要书一成,沈溪升官几乎跑不掉。
“哪里哪里。”
沈溪谦虚地说道,“我入官场不到三年,不敢再有奢求。”
孙绪笑道:“这两年你与伯安兄东奔西走,为我大明建功立业,让我等好生羡慕,能者多劳,朝廷一向赏罚分明,沈谕德晋升,也是众望所归。”
沈溪暗想,众望所归
别是你们都想着让我早点儿倒霉吧
我一年两升的时候别人就在背后戳脊梁骨,现在要是再来个三年三升,你们还不剥了我的皮
“不敢不敢,如今在下负责教授太子学问,会典中并无太大建树,倒是伯畴兄居功至伟。”
沈溪赶紧让旁人把目标转向一直不说话的伦文叙。
此时的伦文叙,脸上多有无奈。
在他考中进士当官前,走到哪儿都是大儒,备受尊崇,可当了官之后,反倒庸碌无为,旁人见到他只是把他当成翰林院打杂的,虽然他在编书中勤勤恳恳,最后功劳却没落下多少,眼下要不是沈溪提及,就连这几个同年好友都把他给忘到了一旁。
经过沈溪的提醒,孙绪也意识到“厚此薄彼”,对伦文叙恭维几声。沈溪笑道:“诚甫兄此番考评之后,应该会晋升主事了吧”
听沈溪提到自己,孙绪笑起来,摆手道:“不敢奢求,只希望能留在京城,不至外放。”
以孙绪的官职,现在最尴尬的一点就是尚存在留京和外放两种可能性。
留在京城,或许可以直接晋升为正六品的主事,到那时候再外放,就会在正六品的官职上加三到五等,直接就可以从布政使司的从四品左右参议做起。
但若是没晋升为主事便直接外放,很可能是外放到知县的官缺,虽然去的有很大几率是富庶县,但也只是个七品官,好点儿的话,或许能放个正六品的府通判,或者从五品的知州,都等于是远离直接晋升高位的机会。
所以对于孙绪这样在六部供职的人来说,这次考核事关重大。
反倒沈溪因为升无可升,对这次考评不那么在意。
翰林官,尤其是詹事府挂东宫讲官、日讲官衔的,但凡从京城外调,就算是获罪外调,也起码是加三等,沈溪是从五品,加三等就是正四品,可以直接做知府。
而若非落罪外调,属于正常调任地方的话,基本是加五等,那沈溪到了地方就直接是正三品的大员。
能当的官,基本是按察使司按察使,正三品,负责一省刑狱。或者是从三品的布政使司左右参政,是为布政使司布政使的副官,相当于后世的省委常委。
看起来沈溪在翰林院中是混吃等死,但其实旁人见到他都羡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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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教给熊孩子一些好玩的东西,为的是把他的心给笼络住。
想用儒家的道理和世界观将太子套住的人太多,事实上证明这一套根本就不管用,还是投其所好最实在。
弘治皇帝卧床不起,沈溪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太子别看如今调皮捣蛋惹是生非,要不了几年就会君临天下,沈溪还要在熊孩子手底下做事,就算为自己的前途和饭碗着想,也犯不着跟熊孩子置气。
太子喜欢什么,提供给他就是,反正自己也没损失。
果然,这新颖的跳棋引起朱厚照浓厚的兴趣,他回去后就开始跟随侍太监玩这新奇的游戏,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为了让熊孩子尽兴,此后沈溪又画了几张跳棋棋盘给他,任由其自行选择,有的跳棋进退比较多,有的则增加一点小花样,比如说走到哪一格需要回答问题、若回答不出就后退几步什么的。
沈溪想的是,能通过寓教于乐的方式,既让熊孩子玩得过瘾,又能教给他一点实用的知识,再好不过。
骰子做好,沈溪让人给朱厚照送了去,朱厚照见到这么有趣的东西,立即沉溺其中。
相对于普通跳棋,太子对于大富翁跳棋更加沉迷,这是沈溪设计的最为复杂的一种跳棋。
跳棋的棋盘为四方形,每一方均代表京城最出名的一条街道,街道上有闲置的地基八处,另外还有机会和命运两个格子。
每个玩家有原始资金两千两纹银,从出发后,投的骰子到了空地玩家就可以买下地基,等别人投骰子到了你的地方就要缴纳相应的过路费。
第一次购买空白地基为十两银子,第二次再次投到自己的地方就可以修房子,房子可以修三层,第一层需要缴纳二十两的建筑费,第二层则是五十两,第三层则需要一百两,与此对应的是每次对手落脚此处的过路费都会剧增。
玩家如果投到机会和命运的格子,则会随机抽卡片,这些卡片对应各种突发事件,有奖励和罚款纹银多少两的选项,还会出现生病住医院和惹上官非坐牢等意外,极大地增加了可玩性。
游戏最多可容纳八人玩耍,每次玩家过都会自动获得百两纹银奖励,直到一方把所有玩家的银子全部赚到手才算结束。
朱厚照这一玩就上了瘾,上别的讲官的课时他也在桌子下面自娱自乐。那些讲官早就习惯熊孩子的胡闹,对此视而不见。
二月十八,礼部会试结束,在考场内待了九天的考生走出考棚,苏通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沈溪,找沈溪诉苦。
“沈老弟,你可害苦我了。”苏通上来便用埋怨的口吻道。
沈溪怔了怔,问道:“我何曾害过仁兄”
“你之前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为兄回去之后苦思良久,做文章十数篇,却未料,最后考的却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且说,这不是害我吗”苏通叫苦不迭。
沈溪笑了笑道:“押题之事,本就做不得准。”
嘴上这么说,沈溪心里却在想,你恐怕不知道连后面三道四书文考题也是出自我之手吧
苏通叹道:“这天下间押题如此准确之人,怕是舍沈老弟外别无他人了。可惜为兄才逊一筹,怕是这次会试又要名落孙山。”
虽然苏通自负,但他尚有自知之明,知道像礼部会试这种考试,没真才实学,休想从几千名举子中脱颖而出。
“放榜之后苏兄便回汀州吗”沈溪问道。
苏通讪笑:“为兄恐怕要在京城多盘桓些时日为兄如今正值壮年,接下来几次会试都会参加,福建到京城山长水远,来回不便,为兄想与郑兄留于京城,免得受那奔波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