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其琛拉着她的手也紧了一紧,试图给她一点安慰似的。
白莲花姜沉夜当然不会愤怒或者嫉妒啦。她只是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乌溜溜的眼眸里有点茫然,然后又习惯性地露出浅淡的笑容:“谢谢你的关心,佳佳。那个姜萌萌,是我的妹妹?——嗯,我身体不好,妈妈也去世很多年了,爸爸会有新的家人也不奇怪啦。”
陆佳佳有点尴尬:“嗯……是你的姐姐啦。看起来二十上下?烈焰红唇超短发,看起来超有气势的,跟名字一点都不一样。”
这下姜沉夜却没再说话了。知道陆佳佳惊呼一声,“橙橙你怎么了?唉别哭别哭啊,我只跟你做朋友,咱们不理她好不好?”
韩其琛心头一紧,低头果然看到少女茫然懵懂的神情,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流下了眼泪。——简直像下雨天被丢在盒子里的小奶猫,又无辜又无助。
他心里一动,对陆佳佳说:“谢谢你,陆小姐,我想跟沉夜单独说一会儿话,好吗?”
可能是他表现出来的自然而然的熟稔欺骗过了陆佳佳,致使她以为他们之前早有联系,于是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跑开了。
韩其琛抬起她的下巴,用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俯视片刻,又克制地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虽然表现的十分娴熟,但是他已经悄悄地出了汗,耳朵也发起烫来。
说起来惭愧,他实在不觉得背叛婚姻的人有什么可恨的,因为他从前并不相信有忠贞于彼此的纯粹爱情,而且也见得太多,所以甚至觉得原来如此,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是看到她的眼泪,他的胸膛才忽然炙热地跳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愤怒和怜爱交织着几乎要喷薄出来。
他一边沉醉于少女带着眼泪的澄澈柔美,一边想要替她吞咽下所有的悲伤。多么令人爱怜的女孩儿,他的未婚妻,娇小的身躯就在他的臂膀里瑟缩着——
韩其琛今天第无数次感谢自己健身的习惯,结实有力的双臂把这小小的女孩儿抱起来,甚至让她就坐在他的小臂上,揽着自己的脖颈哭泣。湿漉漉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衣领子,她的甜美的气息却使得他近乎克制不住——
最终他只是温柔地、像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别伤心啦,我亲爱的fiancee?”
他亲爱的未婚妻这才停下眼泪,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把脸埋到他的颈侧,哭泣过后的嗓音像奶猫的叫声一样软糯,“才没有伤心……我的fiance先生,我并非情绪敏感……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无法控制自己不要哭泣,好像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从来就没有对什么真挚而纯粹的情感的期待,所以当现实来了,我一边觉得果然如此,一边又忍不住觉得茫然……您看,我的眼泪并非出自于纯真,这好像是一种羞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说着说着就开始不好意思,“真奇怪……我怎么就对您这么顺畅地说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来了呢?——您不会觉得我很古怪吧……?”
“当然不会,小女孩。”韩其琛忍不住把手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我也很奇怪,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有这种预感。无论谈论什么,你和我,我们都会互相理解。”
沉夜被他拙劣而夸张的比喻逗笑,双手提起白色连衣裙蓬蓬的裙摆向他示意:“绅士,你是否愿意为我取下放在树上的画板呢?”
“当然!”韩其琛一口答应下来,又为了极力表现自己并非被她的美貌充昏了头脑的傻瓜,克制地露出微笑,“很荣幸为你效劳,可爱的公主。”
虽然是橄榄球队的主力,他却不是那种强壮到几乎成一堵墙的体格,还曾经在校棒球队担任第四打手,肩宽背阔腿又长,少年结实有力的身躯上覆盖着匀称的肌肉。当他向树上攀爬时,腰臀部狭窄紧实的线条就被西装裤的布料包裹着显露出来。
“你的肌肉线条可真漂亮。”姜沉夜夸赞他,“我听说你是橄榄球队员?真好呀,你看起来就很强壮。”
韩其琛跨坐在树枝上,听到她的声音,简直兴奋得要颤抖起来,想也不想的一大串话就冒了出来:“其实我也会足球、冰球或者棒球——滑雪和游泳也挺不错的,去年还拿了几个奖牌——嗯,我是说……谢谢你。”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简直像卖弄力量来获取雌性青睐的野兽一样愚蠢莽撞。更主要的是,虽然小姑娘夸赞了他的肌肉,却不一定喜欢这些野蛮的运动……
她会给我减分吗?韩其琛困扰地背起画板,手指摩挲着拿到手中的画笔。
笔杆上有一点凹凸不平的痕迹,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个可爱的牙印。这使他想起最初惊鸿一瞥时她咬在嘴里的笔杆。啊……多么可爱的、奇妙的生物啊,只是看着这个牙印,他的心里就涌起无限的爱怜,手指触过这痕迹,就仿佛蹂躏过那花瓣一样鲜嫩柔软的嘴唇一般——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声音惊起几只飞鸟,从背上摘下画板递给她,顺便看到了那幅鸽子的画像。
“你喜欢写实派?”他假装轻松地随口问道。感谢之前背诵的资料。
不知道她到底看出来没有他的逞强,黑亮亮的眼眸里含着闪烁的笑意,沉夜回答他:“最近很喜欢丢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画一幅你的画像么?”
原谅他毫无艺术感的大脑,提到做画像的模特,韩其琛瞬间满脑子都是脱脱脱脱光衣服被注视一整天——啊这样进展会不会太快?——可是毕竟他们之间是有婚约的——还有可能有其他人做她的模特?!不行不行不行那还是我上比较好……
姜沉夜饶有兴致地观察人高马大的少年脸上不停变换的神色,最后听到他红着脸回答:“当然,我的荣应。”
啧啧,连声音都变哑了。这家伙到底在脑内妄想些什么?
梅菲斯特的声音响起来:【您真是白莲花业界的天才,沉夜小姐!第一面就能拿到这么高的好感度,看来接下来的进展也会十分顺利。】
沉夜知道梅菲斯特其实并没有敬佩之类的情绪,而且这种叙述也只是提出一个假设来诱导他们之间的话题顺利进行的引子。作为一个掌控欲很强又多少有点自傲的人,面对这样的恭维和假设,肯定会自然而然的叙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