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梦也醒了。
刽子手走到了他面前,低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入了地狱成了鬼不要来找我。”
所以方才不过是黄粱一梦?
方才都是幻觉?
他还是要被行刑?
不对不对,这不是他现在的人生,他的人生应该是他看到的那样。
赵瑾搜寻人群之中,老和尚还在,还在冲他微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瑾问道,但是他被渔网裹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刽子手将尖刀放在他的眼皮上,感觉一层薄薄的东西被切开,眼皮就垂搭下来,正好盖住双眼,然后从双臂剐起……那一刀刀剜心的疼,让他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有不敢看的人群纷纷向后,胆子大的则发出叫好声。
觉远看赵瑾被刮倒七十多刀时候还有气。
他摇摇头,那刀刃划开一条缝隙般大小的眼睛还是笑的那般慈祥。
随后他喃喃道:“知道为什么老天下雨了吧?因为上辈子你罪有应得,这辈子还没有穷凶极恶,可是还要受凌迟之刑,老天才有所垂怜。”
四周乱哄哄的,当然没有赵瑾回答的声音,不过觉远听到脚底下传来喵的一声。
他低头笑道:“多亏你了,老衲一直寻找的异世之魂终于找到了,接下来老衲有趣的事情可多了。
你也报了仇,也报了恩,我们各得其所,老衲再不能留你,你可以走了。”
“喵。”
“啊?你还行当御猫啊?猫有九条命,你想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希望你这回能遇到一个好主人,去吧,御猫。”
随着觉远一声令下之后,他脚下的白猫如风化了一般,从一只娇贵如玉的猫,瞬间成为点点白光,随后消失。
午时过后天慢慢的开晴了。
杨厚照拉着李昭的手在院子里望天,他问道:“你看,赵瑾刑刑完天就晴了,这真的不是哭他?”
李昭感觉可能这辈子赵瑾的所作所为,凌迟处死的话刑法有些过了。
但是若是冤枉,也肯定没冤枉他,还是该死的,只是可以不用这么惨。
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去。
赵瑾的心像是被注入了鸡血,顿时兴奋起来。
他被勒的麻木是身体,此事都能感觉疼痛了。
真的是锦衣卫,万岁爷真的是来赦免他的吧?
“万众瞩目”的锦衣侍卫冲入刑场,从怀中取出文书来,对着王文语道:“给你的。”
王文语拿到了一看,方始松了一口气!
哪里是什么恩诏?是准许行刑的“驾帖”。
“是驾帖!”王文语喊道。
驾贴就是准行刑。
“不是恩诏,不是恩诏。”
“是驾帖。”
“吾皇圣明。”刑场的百姓,争相传告,欢声四起。
是嘛,怎么可能是恩诏,那是受冤的忠臣才能有多待遇,赵瑾所做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真的?
受害的百姓都等着吃肉喝血呢,所以怎么可能是恩诏?!
再说,相传赵瑾得罪的可是皇后,怎么可能让皇上下恩诏?
王文语慢慢做下去,竹牌往地上一扔:“开刀!”
开刀先斩赵瑾的亲属——这是附带的惩罚。
十五颗人头,滚滚落地;血如流潦,流得到处都是。旁人触目惊心,赵瑾视如不见,脸上一点动容都没有。
百姓看了哈哈嘲笑:“吓傻了,一看就是吓傻了。”
“真是便宜他了,残害别人的家人都时候,人家痛不欲生心如刀绞,他却傻了。”
本来斩杀亲属,就是为了让赵瑾后悔的,效果没达到,百姓们多有不甘。
其实他们不知道,赵瑾不是吓傻了。
他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此时亲人的痛苦和周遭的喧嚣赵瑾早已经听不见了。
细雨如帘,在空中飘着淡淡薄雾,似幻似真的世界,一个大和尚,身披锦斓袈裟,手持禅杖,脚下跟着一只慵懒的白猫,正在不远处笑呵呵的看着他。
这和尚叫觉远,是皇觉寺的修行僧,他不是很有名,因为他不讲经,但是皇觉寺的住持都十分尊敬他,叫他一声师叔,今年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主持说他已经七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