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冷睨着倔强的陈云正,道:“我打的就是你的执迷不悟。你还敢说不服?那我今儿就好好教教你这个道理。”
说是教道理,却根本没那个耐心用嘴说话,陈老爷一声吩咐:“来人,抬家法,先打这小畜牲一百棍子。”
要是从前,陈云正没等棍子落到身上,先叽哩哇啦一痛号啕大哭,准保比棍子落在身上的动静热闹几十倍,可今天他却一声没吭,只是眼神里带了些疑惑、不解,竟没有一点愤怒和委屈,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厮拿了两指宽的木棍走过来,垂着眼睛喏喏的道:“得罪了,六爷。”
接着便被另外两个人直接按到了条凳上。
陈云正冷冷的想,准备的还真是齐全,就差把阖府的人都叫过来观刑以儆效尤了。
他能理解自家老爹的愤懑。换成是他的儿子,说不定他也这么生气这么愤怒。毕竟,自己的好谋划,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一手捣毁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气愤才怪。
但气愤是气愤,凭什么老爹就以为他的做法想法就全是对的?他凭什么要用这样强硬蛮横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命运?还不许自己有一丁点的反抗呢?
陈云正根本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自家老爹也好,这世道上的人也好,对女人的态度可以说是极轻慢的,按照他们的想法,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自己宠也好喜欢也好肆意搓弄也好,根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他非要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他上进也是错的?他衷情于一个丫头也是错的?是不是他也像三哥那样呼朋唤友,附庸风雅,整天做尽败家的事,在女人堆里游走,才算是正途?
棍子落在后臀,是干巴巴火辣辣的疼。
陈云正这几年只身在外,没少吃苦,但像这样大棍子往身上抡的苦还真没受过。他疼的想喊想叫,可到底被骨子里的傲气、义愤激的不愿意低头、求饶。
就算是他爹又怎么样?
自己没错,他没对,就绝对不会妥协。
横竖这身子是他给的,他觉得自己该死,想把这条命拿回去那就还他好了。
陈云正总以为天底下没有结仇的父子,小时候听哪吒闹海,抽骨扒皮还父母血脉的传说故事还觉得匪夷所思,可现在,他信了。
总有一种东西,要比血脉亲情更重要。是什么?陈云正模模糊糊的想,大概就是曼曼说的“阶级矛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