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眼底的情绪犹如古井深处只冒起两三个泡泡,而后便淡然地重归平静,许皓然心中剧烈翻涌的浪潮顿时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引力给吸退了下去,只留下一片酸涩的空荡。
关于多年后的重逢画面,这些年来他曾不自觉地幻想过无数次。
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希翼,再见时,小悦还能一如从前般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或大方,或甜蜜地喊他“皓然哥”。
也曾想象过小悦会一直耿耿于怀他突然断绝联系,一见他就会生气地冷脸,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但更多的心理预知,以及他最害怕的,却是她很可能既不欢喜也不生气,眼睛会看他,甚至嘴上还会打招呼,但心里却已经没有他,平淡地没有一点温度。
便如此刻,正如此刻。
平静,淡然,疏离,仿佛彼此之间从不曾有过那一段段难忘的岁月。
而他,也仿佛不过是她生命中路过的一个普通人。
意识到最怕的重逢变成了现实,许皓然顿时如受了一记无声的重锤,身体不由微微地轻晃。
他凝视着那双不带情绪的眼,艰难地嗯了一声,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面的司机对两人之间的气氛毫无所惧,正猜测他们是不是认识,听到林悦回应,顿时一喜,忙对林悦道:“你们俩认识啊?那正好,姑娘,要不你就先替你的朋友付个车费吧?这外国的钱我不认识也用不出去,还是咱们国家自己的钱收着安心。哦,对了,钱也不多,就六十九块。”
司机这噼里啪啦地一说,犹如一顿乱鞭,直接将彼此之间厚重的气氛抽开了一条缝隙,给予一个即将窒息的人一丝得以喘息的新鲜空气。
许皓然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感激这个司机的打岔,快速地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微笑着举了举手中的外币:“小悦,我回来的急,忘记换币了,能不能麻烦你?”
林悦面无表情地垂眼,伸手入口袋,却才想起这衣
服是新换的,里头空空如也,便对面的师傅道:“不好意思,师傅,我刚出来遛狗,没带钱。不过前面不远就是我家,麻烦您跟我回家取一下吧。”
“好嘞!那劳烦你们稍等一下,我把车往边上靠靠,省得影响大伙。”面的司机见她肯代付,自然愿意,赶紧回到车上移位置。
胡同里能行车,但也不是太宽阔,林悦和许皓然为了给司机腾空间,自然要让一下路。结果不约而同地地避让到同一边,正好无意间站到了一起,双方之间仅仅隔着一个行李箱。
看到行李箱上还贴着机场安检的标贴,林悦转过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