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本应是青山绿水万物复苏之际,今年却晚了一拍,梁旬仰头灌了壶酒,喉咙里辛辣使他精神一凛,过了前面的葫芦口就入了临潼关,但他为何心神不宁。
这是他任粮草官以来运的第三十五次军粮,足足拉了八十万石的粮草,可见这是场辛苦的持久战,行军作战粮草最为重要,朝廷对这次运粮十分重视,除了运送粮食的士兵外还派了两千名精锐护送。
他是个好酒之人,但行军路上酒不能多喝,他咋舌回味着口腔里的酒味,眯着眼看着周围的精锐,顿时心生豪迈之意,他老梁也算是统领过千军的人了,等战事了了还能回乡吹嘘一阵。
一想起到时候乡里乡亲崇拜的听他讲光辉事迹的场景他就忍不住笑了,他算了算时日儿媳妇约莫这两日就要生了,等这批粮草运完他就能回去抱乖孙,嗯,若是女娃儿也好,招人疼。
他笑眯眯的将视线放回前路,再行两百米就到葫芦口了,葫芦口顾名思意就是长的像葫芦一样的山口子,进去时宽阔,越往里行路越窄,他的眼皮猛的一跳,情况不对!
统领三军不过是他夸大,统领两千精锐另有其人,就是与他一路不合的王参将,眼下时局紧迫他忙驱马上前喊道:“王参将,你先让将士们
停下,前面恐有埋伏!”
王参将睨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前面人影都看不到一个,哪里有埋伏”
梁旬急的上前挡在他面前,“王参将,你就没觉得太静了些么,前面连鸟叫声都没有”
王参将面上已有薄怒,“你一个小小的粮草官竟敢挡在我面前?”
梁旬连爬带摔下马,“大人,我常年行军押粮,大大小小共遇到五次劫粮,你且听我一言,先派几名轻骑前去探路,探完路再走也不迟啊!”
王参将贴着梁旬耳边重重挥了一道马鞭,扬起地面黄沙,“分明就是你这老头子胆小,此时才刚入西州,过了山口就是临潼县,云昭小人离此地千里远,谅他也没胆子敢劫我的粮,你给老子让开,拖延粮草之罪你受得起么!”
说完他策马带兵先行,梁旬顾不上揉眼里生疼的沙子急忙召唤多年的旧属,尽可能将粮草车行的慢些,全员警戒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王参将带兵已行至葫芦口细长嘴处,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那老匹夫还搞得一惊一乍,等运完这批粮有的是他好看。
他正如此想着,突然头顶上传来巨石轰响声,他抬头一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吼道:“保护粮草!保护粮草!”
身边不少将士毫无防备被滚落的大石砸的生死未卜,前路狭小的出口也已被石头封死,两侧更是有暗箭密密麻麻射出,瞬息间死伤惨重,他控制住受惊的马带着其余将士往回撤去,若是这批粮草有失,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幸好梁旬见情况不对迅速指挥着粮草车退出葫芦口,但他还来不及庆幸一桶冷水就倒了下来,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云昭铁骑袭了上来,少说都有三千人马形成包抄之势,而他能够战斗的人马不足一千,这是要将他们生生困在葫芦口中!
“王参将,你带将士倒是能突击出去,只是粮草车行的太慢,难以保全”
梁旬押送了大半辈子的粮草立刻冷静了下来,他只是担忧着八十石粮草,但愿这位王参将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人在粮在!我王胜岂能丢下军粮苟活!就算死也要保住我军粮草,如今我们既不占人数又不占地利,梁大人,你可有计策”
王参将一字一句道,这是他第一次唤他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