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那时，我还觉得，小林虽惯是喜欢摆出副小大人的模样，然遇到事儿的时候，他到底是孩子心性。反倒是柳儿，平时瞧着乖乖巧巧一点不显山露水，紧要关头却沉着的很。”

“后来听柳儿说起我才知道，那时候，她也怕极了，手心里满是汗。但是，我已经在泥坑里上不来，小林又六神无主没了主心骨，仨个人一块出来的，那就定然要一块儿回去，再怎么害怕也没用，得要想法子才行。”

“只是，这之后，柳儿病了一场，等病好了却渐渐地不大往咱们家跑了。大家都说是因为杏儿渐渐地大了，她要帮着婶娘照顾杏儿，但我晓得，这只是其一罢了。我曾偶然听人说起，那日柳儿回去后，被叔公狠狠教训了一顿，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姑娘家家的，衣裳不整跟人在外头疯闹…”

江小渔的声音很轻，平缓的语调，带着些微的轻愁

，仿佛那羽毛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江柳儿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半大的孩子罢了。

寻常人家，这么点大的小姑娘眼圈通红，一身脏兮兮的，又是泥又是水的归家，如何也是要好生询问遇到什么事了的。

诚然，陈月娘也问了。只是，江柳儿还一句话也没说，就先被江澄给了一记窝心脚，之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原来，江荣跟江翠儿两个瞧见江柳儿跟江小渔他们姐弟在一处，也不知做了什么，仨个人都一身脏污，湿淋淋的，江小林更是光着膀子。

两人一合计，就赶在江柳儿回家前，瞎编乱造，夸大其实的告到了江澄这里…

江澄本就不喜江柳儿，而老江头又一向捉襟见肘，怕他借着跟孩子们亲近从而占自己家便宜，江澄素来是不让孙子辈的孩子跟老江头他们亲近的。每回发现江柳儿往老江头这边跑，他少不了都要骂她一通，赶

上心情不好，更是拳打脚踢，如今再被江荣这么一煽风点火，当即就发作了。

江柳儿本就一身脏污衣裳半湿，江澄那一脚又没轻没重的，说的话更是难听的很，然而江柳儿一向怕他，小小年纪的她愣是忍着难受吭都不曾吭一声，直到江澄发泄完了，拍拍屁股走了，江柳儿才扑到陈月娘怀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