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孝收回目光,有些事情正在重新衡量的过程中。
再听到绵娘那凶险的一夜,宋知孝心里除了酸涩就是疼痛。
“阿娘糊涂啊,这些事情,怎么能推到绵娘的身上,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若不是我…”
说起来,是他连累了爹娘弟妹,换亲是为了他,后来绵娘被休弃,也是因为秀才抓住了他的把柄,更不要说充军之后闹出来的那么多事情。
这些原本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宋知孝没想到竟然成了真的。
宋知恩替姐姐委屈,哪怕是现在阿娘知道自
己错了,对阿姐的态度也改变了,可他还是觉得阿姐委屈。
他一路上将去年冬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跟宋知孝说了一遍,很多事情大人瞒着他他不知道的,自然也就说不出来。
宋知孝捋着蛛丝马迹,将一件事串联起来:“陈家怎么这样,他们将绵娘当成了是什么人,又将他陈二牛当成了什么人,真的就以为绵娘嫁不出去了吗?非要赖在他们家身上?绵娘又不缺人喜欢…”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停,将后面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才不是咱们家赖着他们家,分明是陈二牛他自己不知所谓。”少年新学的成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用来形容陈二牛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宋知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若不是受我牵连,陈家也不敢这么看轻你阿姐。”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阿娘和阿姐都说了,这事情一码归一码,陈家有不对的地方,可也有好的地方,咱们家有啥事,陈大叔和大牛哥都帮着出力,
当初咱们家最难得时候,陈婶也没少帮着张罗,就算是陈二牛,也没少帮忙,更不要提陈家大嫂,她对我阿姐啊,比对她的那个亲兄弟媳妇可要好多了,还因为我阿姐的事情跟陈婶吵了架,大牛哥前两天刚刚带着人挖了一口新井,就在咱们家斜对过的那个空院子里,说是为了村子里的人不用挤在一口井旁边排队,不过我听阿姐跟阿娘说,大牛哥打得那眼井为的就是咱们家,咱们家做豆腐,用水最多。人家就是看我阿姐辛苦,才帮着打得这口井。”
陈大牛家事虽然处理不好,但是带人干活这方面却是个有成算的,当时跟人说好了,二月二一过,就把井给挖出来,当真就挖了出来,二月二是什么天气,离大开化还要一段日子,又是火烤,又是用大镐刨,白天都要去县衙报道,训练再加上干活,陈大牛就趁着晚上的时间,带着一帮小兄弟将井挖出来,砌上砖块,抹上水泥。
顶多是喝完热水,吃口热粥疙瘩汤什么的,连挖井用的材料都是他想办法弄来的,没让大家伙出一分钱,因为这口井,陈二牛的媳妇秀池还跟陈大牛
媳妇好顿闹过,就连陈婶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毕竟经历过陈二牛成亲的事情,两家的关系早已经不如从前,可是陈大牛不为所动,他就是坚持这么做了,现在绵娘也不用费劲巴力的再去村子中间排队打水了。
离得这么近,宋知恩都能挑水。
宋知孝心里的怒火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宋知恩还在说:“阿姐说了,就冲着大牛哥和他们家嫂子这份心,以后再有个舌头碰到牙的,咱们也不能跟陈婶计较。至于二牛和二牛媳妇,以后看在大牛哥的面子上,也要给他们留点脸面。”
“这忍气吞声的,不是擎等着被人欺负吗?那陈二牛媳妇,一听你这么说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没事,阿姐说了,什么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她面子给足了,要是他们自己不要脸,那就没办法了,不过那陈二牛的媳妇现在也就是痛快痛快嘴,她吵架打架都不是阿姐的对手。”
宋知恩说的与有荣焉,好像姐姐厉害,于他
来说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宋知孝很惊讶:“你阿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