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抬眼去看宁芳笙,她依旧背脊挺直,清瘦却如山不崩,傲然而冷绝。
然而,尽管是她将自己等一群人从淤泥中拉出来,然而同这不一样的,他们是一种特殊的交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敬、畏、怕,都有可以有,唯爱不行。
他默默又退开了半分,低下头沉默。
宁芳笙没有他这么多的心思起伏,却有一个很想问的问题,于是她问了:“你知道你早晚会离开他,他自己未必能安然存活于时间,那么,你为何要他活呢?你比我年长多了,自然知道人世间多苦,何必?”
即便是这样颓丧的问题,她仍旧是那样的表情。
老妇人一愣,然后诧异地抬头看着她,“你的人称呼你为大人,证明你身份不凡,何以有这样的问题?
”
“我不知是否世人皆苦,却知道,人生下来不是为了去死的。”
她还想说什么,然而苦于言辞不精,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宁芳笙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却不想再跟她纠结这件事,于是告诉她自己的来意:
“好了。”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图谋你什么,也不会杀你。你既然有心将如今水灾的事实捅出来,不妨告诉我。我如今来见你一面,只是为了安你的心罢了。”
“我乃京中所来官员,奉皇命视察各地,必然要将实情禀回,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说着,袖中抖落出一块象征身份的紫金令牌。
一边向对面走近,一边道:“你不必怕,我若要杀你,何必同你废话这么多。”
“你瞧瞧,但若再不放心,我也没办法了。”
老妇人怀疑地耸着眉,想伸手去验一验,却又怕脏了这名贵东西。
她不识字,却从材质和纹路上就能看出金贵。
任她琢磨了一会儿,宁芳笙才收回去。
这次开口就有些无情,“如今你的命相当于捏在我
手里,你除了配合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话说多了,就有点不耐烦,丰润的唇瓣抿了抿。
青衣还算有眼力劲,便上前柔声道:“今日我随您回去,然后过了这一夜,就安排将您接到别的地方去,您要做的就是在恰当的时候说出如今杭州赈灾救水的假象即可。事毕,我们大人必定保证您的安全,还有您的孙子,到时给你们的酬劳足够你们安定生活。”
宁芳笙恰如其分地点头确保话的真实性。
“您放心,我们大人言出必行。”
老妇人皱着整张老脸,“你总说大人大人,是什么大人?”
青衣没敢随意透露身份,宁芳笙看着她,又抛出五个字,“宁芳笙,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