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抬起头不准痕迹地打量一眼,意有所指道:“太傅大人真是一片丹心,为了百姓竟然肯将自己的佩玉典当出去,下官惭愧。”
“呵!”
鼻孔里蹦出的不屑,赤裸裸。
“大人真是信了她的鬼话!那黑心鬼明摆着给大人下套呢!还她的佩玉,且不说是不是她的,她不过就是拿来做个样子罢了!”
好似提起这么个人就让他来火,萧瑾时说着岔开两条腿,手里拿着折扇扑簌簌扇地起劲,鬓角的碎发被风扬起来,也想是带了怒气似的。
他的是实话,心里也是这么想,但张知府听在耳朵里又格外不同。
张知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世子,您还是别说了。”
转而,提了一句,“今日外头也不知道发水不曾,世子您行走间一定小心些,还有太傅大人他们也是。本来这样的情况,不当累着你们出去的,只是…唉。”
萧瑾时的心思随着发丝飘了一下,折扇遮掩去他嘴角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张大人放心,本世子路上一定好好照应太傅大人,一定不让他出什么事。”
忽略其中咬牙切齿的火药味,那真是完美的对同僚的关心和爱护。
张知府眉头动了动,这话听来真是天籁之音。但是总觉得萧瑾时的口气不太合心意,于是他略略抬眼,表情一滞——
撩开的眼睫长而浓密,勾勒出男子漂亮的眼型;覆下的阴影半落在那点漆一般的眸子里,越发衬得他的眼神深邃不可捉摸。
张知府回过神,无端有些慌张,匆匆错开眼,道:“世子这么想很好。”
距江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车子就被迫停下了。
宁芳笙等人披着简单的蓑衣就下了车。
太乱了,乱到视线甚至不知道往哪儿放。
全是人,有官兵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部挤成一团,骂声叫声混成一团,都分不清是哪里发出来的;临时搭建的棚子坍塌殆尽;雨水如注,浇在人身上,然后在落到地上,引起泥水的迸溅,带起新的泥泞。
不说夏瑞景,就是黑心肝的宁芳笙和萧瑾时都蹙起了眉,他们都明白:再这样没人管下去,杭州城一定会乱,杭州一乱,南边就不可能稳定,到时候…后患无穷。
萧瑾时第一反应往宁芳笙那儿看了一眼,看她满脸冰霜,嘲笑一声。
他对朝廷的事可不上心,这些跟他关系也不大,宁芳笙可就不一样了,啧啧。
宁芳笙沉思时,夏瑞景已经走了出去,他回过头,看着张知府,愠色尽显:“你都干什么了?!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酝酿着什么,然后压着怒火:“张大人,本殿回去一定将今日所见所闻好好同皇爷爷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