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别着急,陛下就是一时在气头上,所以才如此。等陛下消气了,殿下自然复位,而大人也能官复原职了。”
“是啊是啊,毕竟陛下不是真的针对大人,只不过降了一级,随时都可以找个由头将大人复职,大人消消气!”
“是,咱们现在应当赶紧筹划,把控眼前局势呢!”
“殿下的身疾,也要找名医医治,毕竟虎毒不食子,陛下不会那么狠心的!”
两边的人都是这么劝的,也都是这么想的。
宁芳笙同夏瑞景走在后面,能听见一点点破碎的话。宁芳笙扯了扯唇,对他们的说法不置可否。
她转过去问夏瑞景,“殿下怎么想?”
扭过头的一瞬,夏瑞景眼神骤变,恰如大海将所有涌动的波涛都按捺于水面之下,平静却深邃,安然却难窥其里。
他两手缓缓背在身后,轻飘飘瞥了一眼宁芳笙。然后轻缓地道:“我怎么想?机会摆在我眼前,我还能错过吗?”
“现下两位皇叔因何沦落至如此境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与那位置无缘了。”
这话如此露骨、锐利。
宁芳笙眉心微皱,抬头去确认对方的神情。
夏瑞景微垂着头,两人面对着面,任她看自己眼中的野心。
她不说话。
夏瑞景看了一会,忽的就笑了。他冲宁芳笙眨了眨眼,声音压低,“从一开始,老师你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也决意为我筹划,难道不是吗?”
声声入耳。
字句中再没有先前突兀的怪异情愫,有的只是他从
前目的分明的样子。
宁芳笙看着他,有片刻失神。
她一直都知道,先太子的事同他无关,但,她突然想问一句。
“殿下,你同你的父亲,像么?”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夏瑞景愣住,不知道此问从何而出。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她的眸子,认真地想起来。
过了会,他答:“应当是不太像的。”
“皇祖母道,我比先父更柔和内敛些,性子也不大像。”
“是么?”
宁芳笙喃喃念了一句。
幸好是不大像的。
松开握紧的拳,她轻笑了一声,回答起夏瑞景一开始的问题。
“是,我知道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也确实在谋划。
夏瑞景没跟上她的思绪,有些不解。
“老师你方才怎么会问那个问题?可是与什么有关系?”
宁芳笙摇头,“没什么关系,突然心血来潮一问罢了。”
夏瑞景眉心微凝,还欲再追问。
对方却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他们之间久违的亲昵。
她又道:“殿下说的是,我们确实要抓住这个机会。有我在,殿下自可得偿所愿。”
有她在…
得偿所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瑞景垂下眼,睫毛在下眼睑处扫动、颤抖,终究是不敢睁开。
是,你自己说要伴在我身旁。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旁的身份,你都须常伴,悔不得,我亦不会让你悔。
沉默之中,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折射着日光。
“下雪了。”
宁芳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