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军营。
第二主帐中挂了一片素白,帐中依旧没什么人服侍,这一看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魏川喉中发苦,脚下踌躇片刻之后踏进帐中。
汝阳王面容枯槁,连着几次的败仗,让他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名姓。他现下坐在蒙着白布的尸体旁边,有些失魂落魄。
“将军。”魏川出声。
汝阳王愣了片刻,僵直地抬起头,“伤亡都清点了?”
“是。亡三万余人,伤兵两万不到,如今都已安置。”
这话落下去,空气便更沉寂,甚至隐隐透着一股死气。
良久,汝阳王捂着脸,沉默不言。
此战过后,朝廷军余下不到二十万,所剩粮草也支撑不过两月。
想到来时的踌躇满志,再看现在的哀兵残将,恍如隔世。
汝阳王如一座石像呆立着,魏川瞧着很是担心。
等了一会,他哑声开口:“将军?”
“将军?”
连着两声,汝阳王的身子才动了动。
而后他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到了蒙着白布的尸体前。
声音嘶哑而万分沉痛:“宁芳笙!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你凭什么就这么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担负着什么责任,怎么能死了?!”
汝阳王骂着,手便要掀开那白布,让他看看那个就这么死了逃了一切的宁参军!
而一直守着宁芳笙尸体的夏瑾时忽然出手,拉住了滑动的白布。他抬头,眼眶泛红,声线喑哑,“将军,请您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控制?”
汝阳王听到这话,便彻底控制不住。
“我连你们都控制不了,我也控制不了眼前的局面,现在又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大声斥骂,勃勃的青筋浮现在脖颈之上。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我怎么跟她说的?”
食指指着白布下的尸体,愤怒到极致。
“我说你们若是没有把握便罢了,我说你们不要做成无法收拾的境地。结果呢?”
不管怎么震怒,他到底是没有再动白布,夏瑾时便暂时放下心。他对上汝阳王透着绝望、悲痛的眼神,心下有些不忍。但是,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于是,他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她死了,还有我。”
“你——”
这话冰冷,话里的平静不知道是源于无情还是盲目自大。
汝阳王哽住,转而指着夏瑾时气到说不出话。
魏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便瞪着夏瑾时:“你在胡说什么?!这个时候,不要叫将军分神心烦!”
夏瑾时面上显出冷色,看着魏川同汝阳王道:“如今将军想不心烦也不可能了。”
汝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