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左桉炎也就是一时兴起,然第二年开春后,南疆就突然向西凉起了兵。
那段时间里她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破坏了两国的邦交才导致的南疆起兵。不过以当时两国的实力差距,她只觉得左桉炎是在自取其辱,直到西凉被连破两城,八百里加急传来左桉炎指明要她和亲才愿意将城池当做聘礼送回,否则便要下令屠城的消息时她才慌了神。
一个公主的婚姻和数十万的百姓相比自然是微不足道的,即便她再不愿,皇兄再不舍,也改变不了她和亲的命运。
“何况前朝有林相,后宫有珍妃,我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过他们。”时歌想到这儿就来气,站起来踱着步子借以消减心中的烦躁。
“珍妃?”荆溟对这个称谓很是陌生,不过结合刚刚时歌的话,想来这个珍妃也是因万寿节被送进宫来的后起之秀。
果然,时歌接了话道:“那是东榆送来的一个美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短短半年便被封了珍妃。”所以为了不重蹈覆辙,她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到宫来!
至于和亲之后的事,时歌顺道将梦境里所见的也都一并告诉了荆溟。
“属下觉得此事蹊跷。”荆溟静静地听着,面上一片淡然,脑中却在飞速的将这些信息规整成列——
“第一,南疆和西凉国力悬殊,即便不是时家带兵也不至于会连丢两座城池;第二,他既然有能力拿下两座城池,又何必选择和亲退兵?还将打下的城池再归还西凉,就算是假意这也未免多此一举。”
前面时歌还是觉得荆溟的话颇有道理,但越往后怎么就越觉得奇怪:“你觉得本公主是不值两座城么?”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荆溟微一拧眉,神情有些无措。
盯了荆溟一瞬,确认他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后,时歌也沉默了,借着喝水含糊道:“你…你继续。”
“比起南疆,属下倒是更在意马车上的人。”
按照时歌的描述,那人便是杀她的幕后主使。萧灵均一死,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南疆和西凉大战,这便是那个幕后之人想要的结果么?那萧灵均的和亲会不会也只是其中一环?倘若当真如此,这背后所织的网显然要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
当然,这样的考虑时歌也想过,是以荆溟提及马车之人时,时歌便也猜出了几分他的想法:“现在想想,当时确是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可就是记不起人来。”
加之那梦已过了这么久,那声音在她脑中也渐渐变得模糊,想要忆起究竟是谁怕是不能了。
何况梦中种种都太过潦草,时歌实在是无法从中获得更多细致的东西,不由得悻悻道:“如此岂非断了线索?”
“未必,若一切皆是那人所为,左桉炎或许能给出答案。”
“他?”谈起此人,时歌嫌弃的神情便展露无疑
。
暗门不只对西凉朝廷了如指掌,对他国的许多人和事亦是一清二楚。
加上万寿节在即,前来恭贺的一众使臣底细早在入京前就探清了,正如这个左桉炎,荆溟知他性格狂妄乖张,但却不是个善于心计的人。
“起兵、破城、和亲,这样大的动作总是会有迹可循的。”荆溟的视线落在时歌雪白纤细的柔荑上,那本是肤如凝脂洁净无瑕,如今却附上了一道道粗细不一的划痕。
妙仪公主的娇贵是哪怕被蹭破了点皮都会喊疼的,可自打荆溟第一次见时歌起,便是她为了拒婚找公主要毒药,之后每一次的算计被算计,时歌几乎都要受伤,她说她就是萧灵均,可即便如此,在荆溟眼中,她更多的就只是时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