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沈芪贞被送进了洞房。
私下里,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见外厅传来的嘈杂声。沈芪贞拿掉盖头,环顾四下。
红木雕花的床栏,旁边的供桌上,摆着两个半人高的龙凤烛,中间供着送子观音像,其他摆设,和一般客房无异。
沈芪贞想要起身,无意中摸到床榻上撒的花生,桂圆,红枣等物,她黯然一笑。
这样嫁进来,还指望夫妻美满,早生贵子么…真是讽刺!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除了中途有人进来送合卺酒和子孙汤,便再也没人进来。沈芪贞望着红烛飒飒滚落
的烛泪,心中凄冷,寥落。
曾经无数次畅想过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婚姻,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直到天色全暗,门外才想起沉重的脚步声,沈芪贞赶忙将盖头盖上,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沿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沈芪贞盯着自己的脚尖,紧张极了。
“把喜服换了吧。”
竟是唐芸的声音,沈芪贞揭开盖头,呆呆的望着桌上摆着的纯白色衣裙。
“白洁丧仪未完,你作为续弦,今夜你得为她守灵,天麟也在灵堂守着呢。”说完,唐芸上下打量了几眼沈芪贞,转身便出了门。
沈芪贞望着桌上那白色的孝服,心里委屈极了。
“少夫人,先吃点东西吧!一天没吃,该是饿了。”裴言的话,打断了沈芪贞的思绪,沈芪贞强打精神,将泪水咽进肚子里。
“谢谢…”沈芪贞有点尴尬的望着裴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少夫人,您叫我裴言就成。”裴言侍立一旁,淡然如月。
沈芪贞忽而走到床边,将那用锻布包裹好的二百银元捧到裴言眼前。
“裴管家,我这刚进门,也不得出去,我爹还在衙门的牢里受罪,求您拿着这二百银元,去衙门,把我爹赎出来,行么?”
裴言对上沈芪贞充满信任和渴求的眼神,将那包银元收了下来。
“少夫人用‘求’字,太严重了,少夫人进了霍家的门,便是裴言的主子,替主子办事,是我管家的本分。我明早就去办这件事。”
“谢谢你,裴管家。”沈芪贞眼眶湿润,遂逼着自己强打精神吃了几口,就朝灵堂去了。
霍家,已经撤掉了白天那些铺天盖地的红色,庭院门栏都换上了洁白的孝缎,写着“奠”字的灯笼,在夜风里左右摇摆,还没尽到灵堂,就听见明玉嘤嘤的哭泣声。
巨大的棺椁摆在正堂中央,四周都挂着灼灼白幡,巨大的“奠”字,黑色的,和白幡形成刺目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