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再次苏醒,她的心,就一点一点的退缩,一点一点的变硬,朝着与他背道而驰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远离。那是怎么咬着牙做到的,年倾欢不知道。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她才会蜷缩在床角,紧紧的抱着自己,默默落泪。
“怎么哭了?”胤禛的声音,显然是沙哑无力的。“朕,没事,不是好好的么!瞧你,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这样爱哭,没的叫奴才看见笑话。”
年倾欢回过神,床榻上的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皇上,您醒了,可觉得好些了么?”缩回了自己点在他眉心的手,略微歉意一笑:“都怪臣妾不好,吵醒了皇上。”
“不是,朕心里想着你,梦里感觉到你在朕的身边。”胤禛撑着身子,缓缓的坐起来。
年倾欢赶紧将垫子搁好,让他靠的舒服一些。
“朕总感觉你就在朕身边,于是睁开眼睛一看,果然不错。”胤禛轻哂:“这种感觉真好,你无时无刻都在朕的身边。倾欢,朕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否则,你哪里肯留在这里,静静的陪朕说会儿话。”
垂下眼眸,年倾欢看着握着自己的手,那宽大的手掌一如往昔温热,只是因为病中多少有些乏力。“臣妾并非不想陪伴皇上,只是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臣妾相伴。连日以来,臣妾做错了许多事情,让皇上忧心也让皇上发恼。即便皇上不惩治臣妾,倾欢心里也不落忍。”
“朕怎么会怪你。”胤禛的手微微一紧,随即也只是干笑:“人无完人,朕尚且有错,何况是你。这么多年以来,朕习惯了把心里话都讲给你听,能说的,不能说的,应当说的,不应当说的,在你面前,朕从不介意一吐为快。倒是你,好像越走越远,不知道为何,朕便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是臣妾不好。”年倾欢怎么能说自己的真心:“臣妾越是想做到更好,越是焦虑。后宫里许多事情,又无法预料。每每让皇上失望,臣妾都会责备自己,怪自己太过
莽撞,怪自己非但不能为皇上解忧,还只能平添发恼,臣妾真的很没有用…”
手指轻轻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胤禛不许她再说下去。“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朕总以为你是怕朕,敬畏朕才不愿意再与朕靠近。不想原来你是这样的心思,倒是朕错怪你了。好了倾欢,撇开从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么?咱们还有千秋万岁要相扶相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臣妾遵旨。”年倾欢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来,转身落座在床榻一边。她的理智,一步一步背对着他走远。而她的心,却抑制不住颤抖,拼了命的与他靠近。这种挣扎,让年倾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仅仅是愤怒,仅仅是怨恨,她可以很坚决很果断的做出选择,她要为自己上一世的惨死而讨回公道。可偏偏,她深爱着他的仇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事实。
“怎么了,是朕说错了什么?”胤禛看着怀中娇怯怯的倾欢,心不禁有些疼。“朕知道,关于太后的事情,你根本无法释怀。实际上,朕若不是看在那个还未曾出世的孩儿面上,真恨不得将汪氏千刀万剐。”长长的叹了口气,胤禛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一些:“只可惜,朕还是没有了那个孩子。许是…许是朕做错了太多的事情,上苍不愿意原谅朕!”
轻轻的摇了摇头,年倾欢对上皇帝的眸子:“皇上病重多思,未免伤身。方才您不是叫臣妾不要再想以前不好的事情么!皇上自己也应该要放下。何况,臣妾说句不该的话,汪氏宿命如此,即便真的诞下了孩儿,那个孩子也只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遭到嫌恶,受母亲的连累,未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