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摆手,“没事,我不吃,姐姐你吃。”
她乖乖点点头,又继续伸出舌|头,舔着冰棍滴下的水,还怕滴到地上,用手托在嘴巴的下面,一脸认真的小模样。
江野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在作业本上刷刷写得飞快,一团字绕得和抽象派艺术品似的,瞬间写满了一页,“要我说,咱们不如搬走,再换个地方——”
话说一半,他说不下去了,用力地又咬了一口冰棍。
我看着冰棍上两个深深的门牙印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帮他改着试卷上的错误。
想也知道,如今走也没有意义了。骆雪菲这种疯狗型的人,咬不出一块肉绝对不肯放人走。何况江野刚转到汉城的体校半年,教练也很看重他,甚至推荐他去读免费的成人本科,好好拿个文凭。
对于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高学历年轻人来说,一个成人本科有什么好读的?可是对于我们一家,对于江野来说,已经是此时人生中的一个大进步。
放下铅笔,我看着江野,“再读两年吧,你读完高升本,咱们再说。”
江野没说话,只是看着桌面上的试卷,两只眼睛就和要看穿似的。
“陈小荼,”他突然喊我,带着少见的认真,“咱们回津城,你重新再去n大读书,好不好?或者咱们去更好的地方,你负责读书,我就打工挣钱,肯定能养活你们…”
哗啦,我置若罔闻地翻过卷子,推到他面前,淡淡说,“我不读了,你继续写。”
他急了,冰棍在他手上融化,流了满手,“你比我聪明得多,又喜欢读书,当初你怎么揪着我耳朵教训我的,你都忘了?”
他这副气哼哼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被惹怒的大型犬,和小时候在便利店偷东西被抓到的恼怒样子,几乎如出一辙。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初三都没有毕业,就因为打架斗殴被退了学。一剃子推出了个光头,天天在小巷子里做尽坏事,街上的孩子在背后给他取绰号,叫江大和尚。
江大和尚真是那里的一霸,偷抢打砸,连小学生口袋里的零花钱都不放过。后来他告诉我,因为那时候江奶奶要把他送去他亲生父亲那边,他混脾气上来,干脆一个劲地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