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作俑者葛爷呢,他平静得吓人,单单用那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一贯凶狠的面相是阴冷冷一片,凹陷下去的腮帮紧紧抿着,格外的嶙峋丑陋,看上去不啻于从山间跑出了
一只山魈老怪。
他终于出声问道,“小翠,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我这只腿是怎么断的。”
葛柳翠停住了哭泣,带着泪眼看向他,肿胀导致口齿不清,“你不是被野猪追着顶断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不对。”
葛爷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是你五岁那年的冬天,吵着要吃肉,我没有办法,腊月二十九还上了山。”
那一年,天寒地冻,收成格外不好,算是个小荒年。
那几年我听江奶奶说过,冬天冷得古怪,家里存不下粮食,日子苦的很。
即便是过年,也备不下什么像样的年夜饭,家家户户只能准备点黄米饭,和着猪油干菜,勉勉强强吃个年。
这种东西在现在是叫做健康食品,但是素的都刮肠子,吃得久了,嘴里能淡得发涩。
大人能吃苦,勉勉强强还能忍下来,小孩子肚子里却少不了油水。更别提葛柳翠这种在杀猪匠家长大的孩
子,从小捧着猪骨头吃大,一旦少了两顿,自然就开始嗷嗷叫。
“你一直闹一直闹,非要吃猪大骨,我只得抹黑上山,给你找野猪肉吃。”
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葛爷双眼盯着虚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如何在黑夜的山里一趟趟的穿梭。
一到了腊月,都会封山禁止出入。老人说年底不造杀业,给动物留个种开春好长;其实从现实情况考虑,山中阴冷,脚下站都站不稳,进去一趟就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