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地面上生死不知的，惨状不堪的冯军，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

李正龙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尘埃沾满他的身体，他健硕的双腿，被水系特能者的水刃划出蓝色的伤痕。鲜血混着水在地面上汩汩奔流，变成红蓝相间的诡异颜色。

莫小青第一次跟弟弟分开，她在城门口忙着杀敌对阵，莫小豪却失魂落魄的守在李正龙的尸体旁边，大声哭闹。

他是力尽而死的。

没人数过李正龙到底杀死了多少人，但几百个总

是有的。

他如同一阵狂风不停在战阵中掠过，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倏忽飞起的双足，像是回到了当初在绿茵场上的激扬岁月，每一次踢出，都能够救下基地人一条性命。

正因为他的飞奔，他的刺杀，基地中低阶的特能们，能得以战到最后一刻，死守城门，一直等到天边出现那一群令他们骄傲的人影。

归来。

可惜，归来之人，却再也见不到昔日战友熟悉而温暖宽厚的脸庞。

多少岁月里，李正龙像是父亲一样，存在于这个稚童身边。

疼爱，宠溺，无尽的包容和体贴关心，所有的一切，堆积成二人之间深刻的记忆。

他叫他一声“正龙叔叔”，而他，则抚着他小小的脑袋，疼惜的叫一声“小豪”。

再好的食物，也是留给小豪吃；外出寻觅物资，总是会把眼睛放尖，找寻儿童喜爱的零食，或是好看的可爱的童装衣物。

夜里会关心小豪是否踢被子，起来帮他把掉落在地的棉被重新盖上。

这个看似粗犷的男人，在对待小豪的时候，却是那么的细心。

他从来不会用粗糙硌人的手指捏小豪细白嫩嫩的脸，如果不熟悉的人想要那么做，他也会笑着把别人的手拍开；他会为了小豪喜欢吃玉米蛋糕，专门自己搞来玉米糖淀粉和发酵物，琢磨着做出像模像样的糕点…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随着他冰冷的尸体逝去了。

莫小豪早已经懂事了，如果说玄敏的死，他还可以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骗自己她还会复活；那此刻，李正龙的死，对他来说，却是天塌地陷的打击，根本无法克制。

他大哭着，声音又尖又细，撕心裂肺，像个历经了无数沧桑和世事的人。

父母无音无讯，就算猜想到他们已经变成丧尸死去，或是死在丧尸嘴里，他都没有哭过。从前那个智力有限自我封闭的莫小豪，对于亲生父母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半路遇上的李正龙，对他来说，却是真正的亲人，真正的父亲。

丧父之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特别，是一个让孩子感受到真爱的父亲的死，让小小却早熟的莫小豪，痛彻心扉。

他过早地接触了这个残酷的末世，过早地接触了生死，但这些加起来，仍抵不过过早失去疼爱他的李正龙。

“正龙叔叔…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大声哭嚎着，小豪的手捂上李正龙冰冷健壮的小腿，那里，惨白一片，鲜血混着水流，早已经罄尽了。

他试图摇醒李正龙，却失望地发现，正龙叔叔的眼睛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