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村人,又哪来的钱财与审美去建甚水榭长廊,便是土墙之上也是连白漆也未曾刷过,年纪幼小的沈岁厄的哭声幽幽咽咽,本是极为婉转动人的,可听得多了,也情缘她鬼哭狼嚎,也许还能让他先沈岁厄而死,说不得便能跳出这个怪圈了。
季东楼也曾学着第一世那般的模样,救下她之后直接将沈岁厄与那些难民丢在一起,结果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都知晓沈岁厄,将还未长开,还未知世事,还在懵懂而又固执的在火堆边上坐着,一动不敢动的沈岁厄绑着架在火上。
如同第一世一般,烤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将那些恩情感动都变成了刻骨铭心的恨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又开始沉醉于这小姑娘的有情有义…
只季东楼再也不是第一世那光鲜磊落的少年,不是沈岁厄所喜欢的样子了。
爱惜自个儿的羽毛,处事周到人人都说他是个治世能臣,断然不会有不臣之心,便是那轮回多次也未能改变对他看法的季暮卿也是这般以为,一如既往的轻蔑他,乃至仍旧以为只是动动手指便能打压得他无法翻身,但终于…
这一世,季东楼终于又走到了皇位之上,回到了第一世的位置,这次有所不同的是,沈岁厄还活着,却成了他的又一个难关。
迷途多次,季东楼才终于发现,原是大梁朝的国祚全然系于这女子一身,他努力留住这女人,从恨意一点点在她努力翻红绳取悦自己,一转身又关了殿门将水洒得满地都是,自个儿脱了鞋子在其中蹦跶,从那小东西惹恼了他之后,便在池塘里边摸了把泥握在
手中,假情假意的来与他赔礼道歉,却伺机想将那团泥砸在他的脸上,到星河倒悬之时还蹲守在碧栖台中等着他放课。
便是再多的恨意都开始衍化、发酵成旁的,难以形容的东西,带着人间的烟火味。
季东楼也曾是娶过妻的,虽说并不如季暮卿风|流,却也有过一两个女人,那些人季东楼早已记不清容貌乃至姓名,相处多年仍然是过不到一起去,他虽是长得秾艳,却是个天生的淡泊之人,没什么可看到眼中,没什么可值得争取。
但沈岁厄在火中抿了胭脂对他的那回眸一笑之时,便将一颗滚烫的火种种在了季东楼的心中。
然而如今的季东楼又开始愧疚、自责,甚至暗骂自己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