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着拒绝,你知道的,这次只有你逃了出来,周家的人可都在我手中呢。”
周家,便是季东楼外祖父本家了,他的外祖父周数早已年逾古稀,卸了将军一职在淮州养老,这次九十大寿,他不远千里前去祝寿,却在出了周家之后遇到埋伏,这其中龌龊,可见一斑。
季东楼沉默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等我回帝都,我便向父皇请旨。”
季东楼与季暮卿的关系有些诡异,季暮卿是先皇后所生,而他是现任皇后所生,两人皆是嫡子,皇帝也只这两位皇子。
先皇后的父亲——
前任丞相意图架空皇帝、乃至废帝,立还未出生的季暮卿为帝,自个儿做个权臣,最后被镇北大将军周数——
也就是季东楼的外祖父斩首于午门之外,拥戴着皇帝坐稳了帝位,先皇后心觉愧对于皇帝,在生下季暮卿后悬梁自尽。
季暮卿这个名字,是先皇后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而这个名字,也带着无尽的耻辱。
虽是嫡长子,后宫内苑那些成日里边闲得嗑瓜子的宫娥后妃却是不肯买他的账的。
若非是祖制立长立嫡,只怕他连太子之位都只能肖想一番,是以在得到之后,便握得更紧了。
谁都不能夺去。
季暮卿忽然冷冷的看了一眼季东楼,收了手中的长剑,不过片刻又恢复了他那端庄大度之模样,两人又接着讨论了些细枝末节。
季东楼几日不曾好好休息,在费尽心力之后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太子殿下,那个孩子,似乎是个灾星。”
季暮卿目色平静的看着太阳落于西山,侍卫钟振宇有些犹豫的说道。
“灾星?”
在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称呼过他的,那是他的三姑母。
在深宫之中孤独活到七岁的季暮卿,偶然从内侍的耳中得知自个儿在这世上还有一位亲人,十岁那年,他终于有能耐独自出宫,在帝都最肮脏的角落里见到了那位女人。
皇帝并没有将她流放,放任自流却让她活得连最起码的尊严也没有。
她也并不比季东楼的亲人一般待他亲切,但他们初次见面,却也因流着同样的骨血而互相一眼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