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照例摊着那份32名水利部部长候选人名单,右手拿着一支笔,目光忽然盯在一个叫“刘绍义”的名字上。
但是盯了一会儿,他便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你曾经抢过副总理儿子的一笔大生意,副总理怎么会用你呢?”
说完用笔将这个名字划掉。
接着,他的目光,又停在一个叫“迟志良”的名字上。
但是盯了一会儿,他再次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你向来清高,又不会溜须拍马,连上次副总理过六十大寿,你别说送礼了,连去都没去,还想往上爬,做梦吧你。”
说完又用笔将名字划掉。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关世贤的名字上。
盯了好久好久,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摇头,而是喃喃自语道:“关世贤……”
……
北京欧式关公馆内,徐立秋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宋之茵和她只有七八岁的小儿子关小东。
宋之茵完全没有打扮,和之前光鲜的妆容相比,仿佛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此刻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丈夫被抓走时丢下的那只皮鞋。
她怔怔地望着皮鞋,不断虚弱地用手捂着胸口,看上去十分憔悴。
徐立秋关切地问:“嫂子,听说你生病了,我就赶紧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小东一脸稚气地依偎在母亲身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还没等母亲说话,便仰起流满泪水的小脸,抽抽泣泣地问:“叔叔,我妈整天不吃不喝的,连觉都不睡,就看着这只皮鞋发呆,你说她会不会死掉啊?”
徐立秋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你放心吧,只要有叔叔在,你妈妈就不会有事的。”边说边从一个跟班手中接过一盒礼品,递过去说:“嫂子,这是我专门托人,从马来西亚买来的正宗血燕燕窝,送给你调理身体。”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道,“这是两千块钱,给你做零花,千万不要嫌弃。”
宋之茵不由一呆,随即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世贤要是放出来还好,要是放不出来的话,我们都没有办法报答你啊。”
徐立秋拍着胸膊,信誓旦旦地说:“嫂子,你太见外了。我和世贤兄交往,并不是因为他是做什么官,而是因为仰慕他的为人。所以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依然是我的好兄弟。现在他不方便,照顾你和这个家,正是我这个兄弟应该做的呀。”
宋之茵哽咽道:“常言道,‘日久见人心’。世贤能有你这个患难之交好兄弟,不仅是他的福份,更是我们母子俩的福份啊。”说着便感激地接过钱。
徐立秋又拿出一个玩具小车问:“好孩子,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关小东拿起小车,立刻停止了哭泣,开心地说:“喜欢,谢谢徐叔叔。”
……
北京庆乐戏院分为楼上楼下,楼上最后近临戏台的人,左右各以屏风隔为三四间,是为官座,都是有钱人聚焦的地方。其中,官座以下场门第二座为最贵。后面的则离戏台越来越远,当然价格也越来越低,但是再低也比散座高。
这天晚上,徐立秋和一个戴着眼晴的老年男人,正坐在官座下场门的第二座,聚集会神地看着《霸王别姬》。此老年男人,正是水利部部副部长伍化年。
此时的戏台上,身材窈窕、衣着华丽、面容凄美的虞姬,正在挥舞水袖,用“南梆子”声腔,忧忧戚戚地地演唱着《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