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安立刻反驳说:“老弟此言差矣!张先生之所以力挺南线,并不是抢,更不是为了个人谋私利,而是为整个江苏全局考量。其一他认为由徐州沿北线到达海州,虽然途经海、灌、沐三县,但是人烟相对稀少,工程造价却近三千万;若沿南线由宿迁贯通苏北十二县直至崇明,长度是北线的3倍以上,且人口之多、物产之丰、商业之发达,都是北线无法比拟的,所以投资回收会更快;其二南线因可利用新运河堤,平均造价低,总计大约四千万元就足够了。”
臧家庆听了这话,便有些不高兴了:“你别忘记了,现在青岛和上海都是日本的占领区,所以沈先生才是真正从全局考量!他和江苏省议员、水利专家武同认为终点在海州,南可以挽上海己失之权,北可掣青岛扩张之势力,实完全握有黄海中心健固之海权。”
没想到陆文安更不高兴了:“你也别忘了,虽然青岛和上海属于日本占领区,但仍然是中国领土,不久的将来,中国肯定要收回主权的!特别是青岛,一旦收回,海州的战略地位就会骤降。此仅一点,张先生的立论己经远远高于沈先生了。”
臧家庆则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张先生的立论固然很高,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呀。正如梁启超曾想借中堂大人之名发动革命,李鸿章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说的那句话,‘一代人只能办一代人的事’!”
这话其实并无恶意,但是听到陆文安的耳朵里,便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他立刻抢白道:“你还是劝劝沈先生,让他多考虑考虑历史的进程吧!”
臧家庆不由气结!
陆文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臧家梁责怪堂哥说:“你们两个,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才刚一见面就杠上了。”说完这话,连忙追老朋友去了,“文安兄,文安兄……”
臧家庆望着他们的背影,颇有些失落道:“这两个家伙,又把我丢下了。”
臧远航刚才被父亲喝斥得莫名其妙,也被陆大的欲言又止搞得有些糊涂,见他们二位走了,立刻趁机问:“三大,你说要是由我们窑湾商户民间集资修铁路的话,到底行不行啊?”
臧家庆望了望眼前的年轻人,严肃地说:“修铁路钱是关键,只要有钱,怎样都行!不过如果真的修了铁路,势必会影响码头的生意,你父亲和你的家人,甚至窑湾某些商人,一定会全力反对的。”
臧远航认真道:“可是做为商人,我们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而不应该斤斤计较于个人得失呀。孙中山先生曾经说过‘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无论个人的思起落后还是超前,但如你所言,也必须符合历史的进程。”
臧家庆不由一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赞赏有加地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有远见卓识。”然后语气一转,正色道,“我与沈云沛先生,有过同门之谊,还因为同是在京的苏北人,所以私交颇深。你所说的关于民间集资的想法,沈先生也是曾经考虑过的。不如这样吧,我抽个时间,去海州一趟,把这件事好好与他协商一下。你也想个办法,说服你父亲和家人,至于你陆大,他与张謇是至交,向来是高瞻远瞩之人,虽然碍于你父亲的情面,不象我这样直截了当,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肯定也是赞成你的想法的。”
臧远航心里不由一喜,郑重地鞠了一躬说:“无论事成与否,我做为窑湾商人的一员,都非常感谢三大!”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
……
北京关公馆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徐立秋一边钻进轿车,一边不耐烦地发着牢骚:“关世贤这个老婆,真是会蹬鼻子上脸啊!今天头疼找我,明天腚疼也找我,我又不是医生,真是烦死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丈夫现在是阶下囚,不是副部长!下次她要是再生病,我就说有急事走不开,由你们替我来好了。
跟班甲立刻说:“好的。”
徐立秋想了想,又叮嘱道:“不过她的医药费和每月两千元的家用,一分一厘都不能少,知道吗?”
跟班甲点头说:“知道了。”
……
关公馆客厅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