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无法去恨容缓半分。即使在此刻,站在这样的角度仰望着与容华平分荣耀的她,也无法去恨。但,若不能去恨,只有去爱了吧?
入秋后的平城,菊开灿烂,其色如金。
今日的芝兰轩,正是处在朵朵金菊的环围中,花香入窗内,酒香溢窗外,两香汇处,宴饮正酣。
城主府内,容氏家族的长辈们为容华与容缓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会。
觥筹交错的人影中,容缓并未在座。
此时,她坐在墙下的一张竹椅上。从前尚未搬离城主府时,她常在此欣赏隔壁叔夫人家的栀子花。其时兰慧便特意在此设了这张椅座,如今正可抬头望着那枝递过墙来的栀子花枝。如今花期已过,其上有果累累。此前她从未如此仔细观赏过栀子花后的果实,因为,若自己最爱的已然凋落,余下的任何事物都不足以再令自己目光停留。今日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宴会,断然不会在此久坐,也断然发现不了即使没有了花朵,喜欢的物什依然还是喜欢。这果儿的玲珑可爱,当下是第一次感知发觉,真真好生可
惜。
“你一个人坐在此处,只是为了对天发呆么?”
容缓偏首,满园的金秋景致中,一身贵紫常服的容华翩翩而来。
她微微恍惚,问:“宴会结束了?”
“怎可能?”容华看了看四遭,近处能够置身的,只有她身下的那张竹椅,遂倚墙而立,“这场宴会一旦开始,必然要到凌晨。”
她叹息,本来还想在宴会结束时向容家族中几位长辈稍事送行,以免被那群人暗中诟病了夫人给予自己的教养不足。
容缓:“几位长者彻夜宴饮,使得么?”
容华:“长辈们已然走了,宴上如今尽是一些喜欢热闹的公子哥儿。”
容缓:“公子哥儿?”
容华:“我昔日的一些朋友。”
容缓:“城主还有朋友?”
容华:“…”
对不住,把天聊死了。她心生歉意,笑道:“还
以为城主自幼便心怀天下,不会与‘公子哥儿’做朋友。想来谁无年少轻狂,各人也不必一定要结交与自己相同相近的人。”
容华眉梢动了动,难得看到她神色清浅的脸上在在方才显露一丝窘意,这次被她失言也是值得。
“我年少时确曾不乏轻狂,曾为了违背父兄之命在外彻夜狂欢,如若不是想亲眼看到你的成长,兴许我便那般沉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