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靠近他,了解他。
明州,城主府。
花厅内,冯锃摒退左右,只与长女密谈。
赵颖慧一身戎装未褪,脊背挺直地坐在椅上,眉目端正,英姿飒爽,耐心倾听着父亲的抱怨,不时会心一笑。
“颖儿,你别只是笑,你告诉为父,你为何会同意羿清攻打胡州?胡州与安、梁两地开战多年,袭击新兵营的不过一些散兵游勇。”赵锃满脸愁云惨雾,“羿清年轻气盛,不能忍自己的麾下新兵遭人杀害这等事可以理解,因此对胡州宣战未必有点小题大做。为父实在不解你当时为何会同意他出兵?”
偌大年纪还在撒娇,也真是难为父亲了。赵颖慧笑意晏晏,道:“胡州并
不是一个好邻居,爹很清楚这一点不是么?这些年,但凡他们不与安、梁打架,必然坐找我们麻烦,父亲为了息事宁人,送了多少财帛可还记得清?”
赵锃垂头,颇有一些小孩子做错事后的汗颜。
赵颖慧也无奈,有父如此,也只有自己多操心了,道:“这些年,明州从未真正与参与战争,将领们大多懈怠,除了羿清,已经没有人血性到以牙还牙,有他在,正可以激奋一下明州那些老将们沉睡多年的男儿魂,有什么不好么?”
赵锃面有难色:“可是,那些老将们追随为父多年,为父实在不想与他们为难。”
好吧,父亲的男儿魂也一直在沉睡不醒。赵颖慧笑道:“前段时日,为奖羿清平判逆叶部落的叛乱,父亲赐他‘白龙将军’,已然令得那群老将坐立不安。这一次,羿清若是立下军功,请父亲更要重奖于他,届时老将们势必会到父亲跟前大抱不平,女儿将会趁机释去他们的兵权。”
“什么?”赵锃大惊,“颖儿要夺去他们的军权?他们可都是你的叔伯辈,看着你长大的…”
“既然是叔叔伯伯,就该回家养老。”赵颖慧断然道,“这些年,女儿一直在寻找与培养人才,尸位素餐者不走,才识卓越者如何上位?只有他们卸任,更有才能的人才能得到一展抱负的机会。”
赵锃素知女儿的杀伐决断,但这般雷霆手段还有是些把老父给吓到了,呐呐道:“不一定要卸任,可以你选来的那些人才作为副将派给他们不是?”
“父亲不想做坏人,交给女儿来做。”赵颖慧语气表情毫无转圜余地,“羿清愿意向胡州开战,正可掀起这一次变革的序幕。”
赵锃很明白自己改变不了女儿的决定,遂将心思转到别处:“羿清年少有为,相貌堂堂,配颖儿正好,可惜,他对那个容缓念念不忘…”
赵颖慧原本一脸闲怡地听父亲再点鸳鸯谱,但“容缓”这个名字令她表情微变:“父亲提到的容缓,可是正在平州搅弄风云的那个容缓?”
赵锃满脸憾色:“应该是同一人,当初她投奔来的时候,为父一眼看出那女子资质非凡,如果她为能我安州所用,必能成为颖儿最得力的助手。”
“是么?”赵颖慧神色复杂莫名,“可惜,女儿那时不在安城,否则就有机会与那位才女智多见上一面,或者还能成为朋友。”
“是啊,可惜。”赵锃长吁短叹,一半是惋惜人才流失,一半是为即将开罪几个老兄老弟愁肠百结。
赵颖慧笑而未语,眸光内异彩熠熠:容缓,无论如何,一定要与你见上一见呢。
短短三十日,胡州三城易主。
羿清建此奇功,赵锃重赏千两黄金,提俸三阶,
不出赵颖慧所料,因为如此重赏,明州老将们齐齐出现在赵锃面前,齐诉羿清那个少年将军的种种异行:年少轻狂、激进偏执、一意孤行、不敬上峰…并以
此种种,力建城主将其驱逐出安州,永不录用。
赵锃看着一干老将的激愤神色,只保持着一丝微笑,眼角瞥向负手直立在左下方的女儿:救命啊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