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薇明知道此处是山坳之间,那些官匪未必会找过来,可苏苼白步步紧逼…她只觉得心被攥的紧紧的,好似烈火烹油一般,焦灼着没完没了。
她抱膝倚靠在床头,已然没什么精神,倦倦的合上眼,困意就席卷而来。身上粘腻着一层薄汗,脑中是清醒的,恍惚间听见那老太太拖着鞋子“啪啦啪啦”的走出去,搅得耳畔嗡嗡作响。她不愿意睁开眼,就只想这么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听到鸡鸣,响在岑寂的天幕,紧接着是汽车压过地面的沙沙声。她的身体蓦地一颤,竟就醒了过来,转顾窗子,见天已经微亮,正灰蒙蒙的飘着雨。
她想了想,自枕间掏出手枪来。起身快步朝外走,只是步履虚浮着,连着走了几步就没了力气。缓缓推开门,就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外面下着小雨,织出浅浅的一层网,远处是嶙峋的石壁,零星生着几株枯草。下面是一色灰败的石子路,野草长得老高,摇曳在雨中。
她将枪紧紧的握在手里,脑中纷纷杂杂,这样看着远处,好似并不害怕,余下一种坦然的心境。
只是手仍旧在抖着,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水打湿,眼前也是氤氲一片,脊背挺的笔直,不敢懈怠的盯着前方。
如今已经是避无可避,她再没有了逃生的机会。脑中空白一片,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放手殊死一搏?只怕她还没有开枪就已经死了。
她还再努力平复害怕的心境,那一边几个卫兵已经踏步过来,见了她就支起长枪,喝道:“把枪放下。”
沈蔷薇一时怔了怔,只是并未放下枪。另有人影涌了过
来,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把枪放下。”
她心中发了狠,对着那些卫兵的方向开了一枪,那子弹穿过雨幕“砰”的射在了木栅栏上。
她的手在哆嗦着,兼之身形过于消瘦,被雨水一冲,倒好似马上就要被淹没一般。耳畔有人轻声唤着,“蔷薇。”
那声音好似纶音佛语,令她恍惚的抬起头。对面站着一个穿着呢制军服的男子,他身形高大挺拔,颀长的如同翠竹。面如冠玉,眼如点漆,幽深的仿若无边的暗夜。
她怔了怔,才想起这人是苏徽意。心绪霎时变得极为复杂,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缓缓朝自己走过来,没由来的发了慌,就说:“站在那别动,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苏徽意继续往前走,两人之间隔着朦胧雨幕,倒好似相隔在两个空间,他问:“你会开枪么?”
沈蔷薇见他已经近在咫尺,满腔的委屈倒好似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恨声说:“我的枪法是你教的,如果你想验收成果,只管试试。”
卫戍早已支起了长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瞄准她。只要她扣动扳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苏徽意不得不顿住步子,不耐的挥了挥手,冷声说:“你们都退出去。”
沈蔷薇见卫戍全部都退避三舍,心里也辩不出是何滋味,只是冷冷看着他,说:“七少这是做什么?只管让他们开枪就是,反正你父亲想要了我的命!七少杀了我,不正可以向你父亲邀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