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5)

夕阳慢慢的淡了,一缕澄金的光映照在他们身上,影子被拉的长长的。风沙窸窣,打着旋一般在耳畔沙沙有声。那一头亦是喧嚷的人声,只是这样的时刻,却好似世间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沈蔷薇在他怀里挣了挣,“你受伤了?伤的严重么?”

她说着便想要推开他,想着他如今的模样这样狼狈,这一路必是千难万险的,她心中愈发的难受,“让我看看。”

苏徽意却是不肯放开她,只淡淡的说:“我没什么事。”

眼见着沈蔷薇不安的想要挣脱,便装腔作势的哎哟了一声,“碰到我伤口了。”

沈蔷薇被唬的不敢乱动,索性倚靠在他怀里,慢慢的说:“以后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一起,我不要跟你隔着战火纷飞。”

她虽然说的轻飘飘的,却仍是止不住的落了泪。此时已是残阳渐消,天幕尽头火一般的红,将半边的天都染的斑驳,远处是荒凉的黄沙,晃眼看着,像是与天衔接在一起。

风愈发的大了,吹的衣袂飘飘,苏徽意轻轻的在她额间印上一吻,“又说傻话了。”

沈蔷薇亦是觉得不大好意思,便呼了一口气,“放开我吧,人都在看着。”

抬眼去看,见他正低着头看自己,那眸光极是深沉,明明与往昔并无分别,只是两人许久未见,她心中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倒像是已经活了一世那般长。

在这样的时候,风沙漫漫,四壁都是尘土飞扬,那城墙古老枯旧,屋宇亦像是断壁残垣。可黄沙的那一头,却是烟笼十里堤,一派的绿草如茵。过往的船只停了又走,伴着浩浩江水向前,船上亦是有许多逃亡的人,与家人离离合合。

她不由生出一种心境来,恍然间倒觉得是自己老了,可这乱世中,经受的变故太多,所以相守便愈发的难得,她不禁抹了抹眼角,倒像是赌气似的,“总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徽意却轻笑了一声,他放开她,看向她显怀的小腹,这一刻只觉得圆满,便抑制不住喜悦的说:“蔷薇,我真高兴。”

她知道他从来都是一副冷俊模样示人的,如今这副样子,倒像是个孩子。只是眉梢眼角满是憔悴,她看着不忍,此时许多话并不方便再说,便拉着他的手往车上去,“走吧。”

直到林宁坐到副驾上,车才缓缓的开了起来。

这会儿暑热渐渐褪下去,走道上的人多了起来,两旁商铺云集,越往里走越是萱萱嚷嚷的。

沈蔷薇担心他的伤,此刻也问不出什么,转眸去看,见他面上倒是平平常常的,仍旧是那个走马章台的公子模样,只是月余未见,他消瘦了不少,这样侧着脸,眉目愈发衬得高挺冷俊。

她想着如今他扔下南地的摊子到这里来,又不知他日会出怎样的变故,心中愈发的不好受,只是五味杂陈着,又不知从何说起。倒不妨他转过头来,轻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