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天永远是透明辽阔的蓝色，没有烟云浩渺，也没有亭台楼阁，更没有重重的宫墙围堵，他是自由的，心是人也是。

玉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尹梦已经不记得了，柳柯尘却是知道的。

银针从背脊上拔下来的时候，尹梦并没有察觉多少，仿佛还沉静在那袅袅婀娜的笛声之中。

柳柯尘收拾了东西，出门招呼守在外面的青夜打了热水来，帮尹梦擦身上的汗。因为刚上了药膏，还不能沐浴，所以只能先用水擦擦。

“皇兄，过几日要来这烟尘山庄，在那之前，他能好起来吗？”玉勉站在院子里，迎面吹来的风，将他的长发吹动飞扬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不用回头去看，他就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用两次续骨膏，只要今后好好休养，半年之后便没妨害了。”柳柯尘站停下脚步与玉勉并肩而立，慢慢的整理着衣衫，很久之后才淡淡的说道。

两个人都身形修长，都是风姿绰约之人，从前不觉得，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却显得柳柯尘身形更为挺拔一些。

但两人均是人中龙凤，容颜俊美不说，各有各的本事，放在京都，便是众多未出阁女子心中的佳偶人选。

“那便好。”玉勉望着远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辰王你当真如你所表现的那样在意他？”柳柯尘微微蹙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怎么，觉得我是男子，便不会对他真心。”玉勉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柳柯尘怎么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来，心里慢慢的腾起不安。

“倒也不是，我只是认为，若辰王用真心待他，便不会娶了辰王妃鱼氏。”柳柯尘摇头，不免有些感叹。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抽哪门子风，管起人家的家务事来了。

柳柯尘心里隐约明白，尹梦对这辰王未必已经心灰意冷，否则也不会在这烟尘山庄安于一隅。

“若我告诉你，我不娶了鱼氏，他便不能出宫，你觉得这鱼氏我是娶还是不娶？”玉勉侧脸去看柳柯尘，这件事情他没得选择，也无从选择。

直到如今他也觉得窝火，可是那又如何。

“那你和这鱼氏真当真毫无瓜葛？”柳柯尘诧异，但心里不免觉得玉勉愚蠢，心里豁然明白尹梦的心结究竟为何。

“她是丞相在外的私生女，也是我的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玉勉脸上露出一抹痛色，唯独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对不住尹梦。

满山的桃花已开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柳柯尘总在这竹园之中闻到一阵一阵的浓郁桃花香，这实在很反常。

这香味很近，不像是后山飘散过来的，而且这香味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掺杂了说不清的酸腐之气，味道怪异得很，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同为男子，你觉得他那样骄傲的人，会同你的妻去争你的宠爱。辰王，你当真是真心待他，还是不过嘴上说说罢了？”柳柯尘叹然，这两个人之间，只怕永远会隔着一个鱼氏。

不等沉默的玉勉再说什么，柳柯尘兀自又说了几句。

“言尽于此，辰王若觉得在下说得有理，便思量思量。我之前所言，并非全是诓骗于你，你当比我了解他，他心思太重。

若他哪天当真郁结于心，就算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柳柯尘忍不住叹气，转身离开了院子，循着那带着酸腐味的桃花香气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