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该不是真的醉了？”凤鸣见柳柯尘神色骤变，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柳柯尘一惊猛然醒悟，身上却被冷汗浸透，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尹梦于他，难道不该只是一个志趣相投的友人，大约他是真的醉了。却不知道是醉酒，还是醉人。

梅舍通明的灯火也渐渐的暗了，那些不曾开花的梅树枝丫渐渐的被黑暗笼罩。像是人心的灰暗之地，湮灭了灯火通透，便瞬间被黑暗占领。

柳柯尘站在回廊之下，今夜的云山看不见半点的星光，只余满天的沉黑，压抑非常。

灯火幽暗之中，尹梦似乎认得回去时候的路，却又分明走偏了，就像心里有些疼痛，渐渐的麻木了，也就不觉得痛得厉害。

那人妻妾成双，他却不过一个外人，前面的路似乎和这漆黑无边的天空一样，看不见丝毫的光亮。

尹梦忽然万分痛恨自己的怯懦，为何他就不能如那糟老头一般潇洒恣意，不过是一个玉勉，以后或者他还会遇见千千万万的玉勉，又何必自囚于此不得安生。

“从前只觉得那些闺阁女子叹一句相思，显得分外矫情，如今才明白这其中的刻骨之意。当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尹梦扶着院中山石，唇角一片的苦涩涟漪荡开，喃喃的自言自语。

这处偏角的花园十分的荒凉，也不见人来，尹梦也不怕旁人听了去，声音虽然很低，还带着几分醉态，却也没有刻意压抑什么。

“玉勉，我当真后悔从前答应随你回这京都，我宁愿留在边关守着那些美好的记忆蹉跎一生，也好过如今这样在这里无尽的煎熬着。”尹梦似乎是走累了，摸索着靠在一块山石上，仰头看着那没有星辰的天空，喃喃而语。

落后几步的玉勉听见这话，猛的停住了脚步，以为尹梦是知道了是他在跟着。刚要出声却听见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回头去看。

朦胧的灯火之下，却什么也没有，似只是夜里的风吹动了树枝，带出的声响。

“再过几年，只怕你就要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到那时，我是不是更加的多余。

勉，你心里可是当真有我，若没有又为何，为何…

罢了，罢了，…”尹梦忍不住一阵苦笑，自己哪里还是什么男子，却是比那闺阁女子愈加多愁善感。

“玉勉，我便在这山庄之中，看着你儿女成双，看着你妻妾成群，看着你老，看着你死。

只是你我之间，但愿，再无瓜葛。”尹梦站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灯火灰暗中跟来玉勉说。

话音方落，但见他又站直了身子，往更深的黑暗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