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糟老头子，尹梦不曾背过谁，那天夜里却是他将年少的玉勉从温泉池中背回了酒楼。

趁着他昏睡的时辰，帮他处理了伤口，重新洗干净了铠甲。

铠甲上浓厚的血渍清洗下来，却是将院子里的一方土地都染红了，尹梦心里复杂难辨，只觉得莫名的惆怅。

尹梦曾经想，那是很多人的血，有敌人的，边关战士的，还有玉勉自己的，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若留在京都，便不会面对这许多。

可是若这人留在京都，他们便也不会相遇。

尹梦想起那些浸透了土地的血渍，从前他只想着，少年该如何的害怕，可是一想到他对付凤鸣时的冷酷，心却是

一阵揪疼。

或者当年的玉勉，面对敌人之时，心里未必也全是惧怕。毕竟那是战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可是战场之上的军人，是不该有惧怕的，否则那场战争也不会赢。

尹梦脑子里一片混乱，想起年少时刚从战场上回来的玉勉，也想起冷肃将凤鸣一剑刺杀的玉勉，分不清究竟哪个是他，哪个不是他，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玉梓之，你当真要于我不死不休，当真要如此。”尹梦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了，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尹梦再醒过来时，以为已经过了许久，天色还亮着，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

尹梦脸上苍白从床榻上坐起来，张口想要喊人，却觉得火舌之中似乎被火烧过，干裂得厉害，张嘴说了半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尹梦缓了一会儿才下床走动，到了外室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去，才觉得整个人舒爽了些。

此时快到正午，外面的日头正毒辣，尹梦被剧烈的太阳光晃得眼花缭乱，心口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碾压

过，疼得他几乎无法喘息，只能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柳柯尘端了药碗走进来，见尹梦醒了，似乎也不惊讶，伸手将药碗递了过去。

“先把药喝了，不过离开月余，怎么把自己折腾成如今的模样？”柳柯尘皱眉，伸手就要去替他把脉。

尹梦接过药碗，却是一愣，望着柳柯尘神色说不出的复杂，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的就要躲开，药碗里的药撒了出来，溅了他一身。